六月十四日的午後，外面下著滂沱大雨，地面上及膝的積水不退，裡邊高亢的情緒卻駭到不行；不是在選黨主席造勢活動，也不是政商名流在辦喜宴，更不是小股東在股東會上叫囂，而是一群充滿熱誠、和諧、效率的團隊聚會，溫馨的餐敘場面，撞見大家長眼眶泛著淚水，難掩其內心悸動的真情。
曾幾何時，六年過去了；經歷多少人事變革，走過多少斑駁歲月，仍能於大環境裡存活下來。「痛風」是古代所謂的帝王病，大家長拖著傴僂身軀，拄持堅忍意志，一路踽踽而行，引領數百跟從的子弟兵前進。當痛風發作時，寸步難行，上下階梯時，更顯舉步危艱，咬牙關、隱忍刺痛，仍然身先士卒，屹立不搖；沉穩內斂的處事風格，把握大原則、重點要求，一直是追隨大家長所信守不二法門。去年初內人急症住院期間，病房裡突現大家長的行蹤，談笑間流露出關懷之意，探視警眷嘴噓寒問暖，一眼看透我徬徨無依、六神無主的孤苦；雖僅短暫的佇足、片刻的停留，竟帶給我無比的力量與信心。苦日子熬出頭，帶著內人復健後的喜悅，邀同前往大家長辦公室座談，微禿皓髮的痕跡，藏不住平易近人的身段，感受關愛的眼神與無私的扶持；今年動刀除卻「痛風石」宿疾，等到大夥瞧見拄著拐杖，重返工作崗位時，才真正了解到大愛的長者風範。
有人問我：為什麼今年的雨下得特別勤？看看坊間凡夫盡是批判、叫罵的口水聲：百貨公司只是清倉大減價，搶購民眾排隊竟然排到大打出手；漂亮寶貝台上嗲聲嗲氣、騷首弄姿，台下看美眉的登徒子推擠成一團，夾雜著汗水。再看看政客作秀總是利用淚水助攻，抬轎者簇擁、拱起政治前途，推崇、拓展吸金版圖，高級政治家總不忘把身體健朗與選情加溫牽扯在一塊；他們抖動的手裡拿著麥克風，慷慨激昂的嘴裡說出大中華的未來，只要醫生說可以，我就撩落去。又看看經濟不景氣、產業仍蕭條，想不開的一大堆，加上社經學界諸多亂象，每天逃命的、被追殺的真不少；俗話說說得好：人若沒照天理、天就沒照甲子；難怪今年禍水特別多。
常聽人講：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實在搞不懂現代的男人：動不動就淚流滿面、滿腹委屈，動不動就下跪乞求、滿口仁義道德，動不動就跳水燒炭、逕行短路；今年雨勢不歇，難道誰能推卸責任！有時打開新聞報導：某女子心情不好，男朋友不愛她，又再度攀爬高樓，作勢跳樓，這是她第十幾次的跳樓紀錄！這種個人感情問題，卻動用多少人力前往救援，不僅付出龐大社會成本，也累壞、忙翻了應該上正常班、執行公務的警消人員。台灣山坡地過度開發，交通動線貫穿山脈，經歷大自然摧殘、人為破壞與肆虐，雨水沖刷造成走山，哀鴻遍野的指責聲，也喚不回失去至愛的慟。 從瓦礫堆中伸出援手，在殘破隊伍唱起軍歌。錦上添花的偽情，抵不過雪中送炭的豪氣，整合內部的雜音，糾舉異中求同的網絡，如果沒有大無畏的胸襟，又怎能受到團隊的認同，及外界的讚賞與肯定。與人謀，從一而終，遵循「以禮待人」、「以卑為尊」的想法，不問職位高低，只管成事圓融；凡事順其自然、絕不強出頭，「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哲理，與世無爭。「痛風」雖是尿酸值超過標準，所帶來健康上的警訊，其實，它的存在與接收多方的壓力，絕對有關。「痛風石」沒了，並不表示「壓力」沒了；從沒見過長官不給部屬施壓的，轉移壓力、咆哮基層，此乃時下當官者的傳輸，終老還是無法受到敬重。如何擁有廣大的支持者？這是無怨無悔、付出心力的結果。
大老的淚，苦心孤詣了六年，終於劃下句點。上台登高一呼：重新思考，願捨棄公務員獨享的「五五退休專案」；未來五年，秉持犧牲奉獻精神，願在職場上繼續奮鬥、打拚。
大老的淚／唐啟裕
- 2005-07-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