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大陸的旅遊界有這麼兩句詞：「黃山歸來不看岳（五岳），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此話雖然有些誇大與武斷；但黃山景色之美，的確可以冠群山。不然我豈會二度光臨，且還有再遊的企盼。
五年前首登黃山，寒風細雨中，披著雨衣行走於茫茫的山徑，什麼也看不到。午後雨歇霧起，山光樹色縹緲中，如一幅剛畫成的潑墨山水。次日雲霧一空，青峰如簪；蒼松滴翠，人人驚艷。一次能盡賞雲、雨、晴的黃山嬌容，實屬難得。可是終嫌匆匆；且所遊景點不及三分之一，豈足解久積之渴望！故而再次登臨。而同行者中竟也有多人是二度甚至三度前來，只因都是躲在旅館避雨。所以大家都充滿了新奇與期待。
五年後的黃山，不論山上或山下都增添了許多新設施。當然也破壞了不少原始美。像登山纜車道，原來只有一處，現已增為三條；兩條上下載運旅客，一條於山頂橫空高架，專為覽景用。其實遊山最好還是由下而上攀登，如此才能領略山之高、泉之奇、道之險。中國大陸許多風景名勝，都有過度人工開發的情形，這將是大好河山的最大殺手。
黃山最美是峰與松。峰是高低參差，或連或斷；都是由巨岩層疊，嵯峨崢嶸。一座座如高士獨立；如孤僧飄然。再綴以嶙峋倔傲的奇松。互為襯托，相得益彰。一幅幅如掛軸上的山水畫。而正欣賞間，常忽自谷底騰起輕霧，霎時大地一片茫茫。景物若隱若現，彷彿置身仙境，讓人不得不驚服造物主之神奇。至於該四季的輪轉，晨暉夕陰的變化，又都現出不同的景觀。黃山的美，美在高雅脫俗；有文人高士的氣質；有中國文化的優雅。常道美景如畫，可是黃山的美景是活動的，很難用彩筆渲染。所以欲欣賞黃山之美，非得親自登臨不可。山巔獨立，一覽群峰競秀之壯闊豪邁。
此行由黃山南側之雲谷索道乘纜車而上。第一天觀賞的景點以西海（雲海）及北海諸峰為主，不論遠眺或近觀，各具奇妙，美不勝收。其印象最深的是：經過一日的攀登遊覽，隊友多已疲累，傍晚擬回旅社休息；卻有數人意猶未盡，欲看夕陽山外山。於是由導遊另闢蹊徑，上丹霞峰望夕暉中的九龍峰及附近諸山。西風夕照，群峰浴金，美得醉人。只惜回程時天昏路暗，險象環生。然已留下難忘的記憶。
第二天由西海出發，直攻光明頂。此處海拔一八四一公尺，算是黃山之中心點。憑絕壁四望，遠近峰巒盡收眼底，令人留連。在峰頂，導遊為解說行程，並指前方兩座更高的山頭介紹蓮花峰與天都峰。因天都封山養息，故將略去。隊中不少人為此頻呼遺憾。誰知於蓮花峰的山徑中忽上忽下地迴轉攀爬，不久已累壞所有的人；若再登天都峰，那將是不可能的任務。至抵達半山腰的玉屏索道站準備下山時，當地導遊透露說：遊黃山，很少於半天內安排如此長且險的行程，這會累壞人的。況且隊友中多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的確，景點看得多固然值回票價，但可真有點吃不消。
蓮花峰高一八七三公尺，為黃山第一。也是處處奇松怪石。沿著山崖鑿出的梯階，更是曲折險要。此峰尤以松樹取勝：如最有名之迎客松、送客松皆長於此。可能因勝名之累，如今此松崖之山徑已封閉，以維護奇松。遊客若欲取景拍照，須排隊等候。玉屏樓是此峰的精華點：平臺寬廣，景緻絕佳，視野開闊。正可歇腳補充食物或飲料，然後再邁向纜車站下山結束行程。
或許因中國人口太多的緣故；以及黃山太有名的關係，上山的遊客實在太多，而且是多得嚇人。記得五年前來時，因為山上的住房不足，竟有大批國內旅客只能租睡袋於戶外過夜，把旅社的走廊擠得滿滿的。而深秋的山上正寒氣逼人。今年雖不見此景（因為增建了不少房舍），但人潮依然洶湧，除了樹跟石頭以外都是人。走路須駐足錯肩；照相須排隊；連吃飯也須一批批輪流。處處是人龍蜿蜒，喧聲鼎沸。實在掃人遊興。
遊黃山，據說晴天的機率不及三分之一。許多去過的朋友都有此遺憾。此行雖然也是匆匆兩天；然已填補不少缺憾。如果還有機會，希望能再遊，去領略那活的山水畫境。
附詩：黃山歸後，曾寫一畫，並賦詩題記。詩曰：
黃嶽千仞列群峰，險絕清逸各從容；
附壁欲崩驚怪石，攀崖競秀嘆奇松；
山前輕霧隱仙蹟，嶺上白雲迷客蹤；
斜裡依依人別去，何年因緣再相逢。
又見黃山／張亦農
- 2005-09-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