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朱家儀

  • 2005-09-29
如溫室中嬌嫩的玫瑰,柔情的,卻帶刺。在她身上看不見軟弱的淚珠|或者該說|也許有,只是我始終未曾發現。靈動、清盈,雙手捧起時需戒以小心翼翼,屏氣凝神::::她,總給我如此晶瑩剔透的意象。
 人說她是溝通靈界與凡間的媒介,若要找尋故人,必以她來淹滅地獄之燄;人說她亦是上帝派來的守護者,以輕曼嫵媚的姿態默默潤澤大地;還有人說她是深沉而神秘的掠食者,在對方將生命全然交託於她的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冷靜、無情的吞噬|所謂「愚者」。
 相識,在漫無目的的忖度間已然展開,也許,是在那湖邊於焉而生|一段令人微醉的水源「緣」。你站在岸邊俯首,黝黑的長髮飄揚在風中,一襲連身素色洋裝昂然挺立在髮軟灰黃的泥土上,像天使、像百合、像河畔孤傲的金柳|無疑是出水的芙蓉。
 她,總在我感到孤獨寂寞時陪伴左右,縱然不如古人能駕一葉扁舟,徜徉於江湖紅塵,體驗水清月近人的感受,卻可以藉著科技日新,交通之便,來勝地一親芳澤,投入此般情水之抱。而她,每每以曼妙的舞姿牽動著我心底某一處童心未泯的角落,好似理所當然般依賴著、迷戀著::::。
 我想我們都訝異於第一次見面時的相談甚歡呢!若有似無的靈犀一點就通:曾尋訪過的異國國度,歇腳駐留的戀棧,曾熱血方剛品論過的時政|似乎妳都在我足跡之後留下足跡。
 她的眼是透澈明亮的,卻也深邃,好像一切在她眼裡都是鎂光燈聚集的焦點|無處藏身、潛逃,但也少了虛假的言語和華麗的謊言-我感到安適、感到被在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然在抽刀斷水之後它依舊奔流,尚不知,在看似緊實的波光中,是多少裂縫滲出的淚。《水問》裡,簡媜說:「我的愛情是一部水經,從發源的泉眼開始已然註定了流程與消逝。」她走了-毅然決然地。也許,在互相依偎的當刻,往後的種種顧慮成了今日的煎熬,「活的燦爛」與否的問題不知不覺在已崩陷縫隙中再度侵蝕、吞噬,於是,「留下」成了負擔。
 然,人總善於模仿,「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成了她的影子,在你我之間,再次,以水無孔不入之姿,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