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弟從小在田埂追逐，稻草人幫了很大的忙，麻雀吱吱喳喳、跳上跳下，蝗蟲過境、蠶食鯨吞；捲取褲管下田，每天有除不完的雜草，看著稻穗飽合、垂下，農夫內心裡的喜悅，油然而生，一粒米經過四個月的呵護，終於有了成果，那份踏實的情感，非一般人可以想像得到。年紀小總是望著天空，朵朵白雲、成堆成形，忽左忽右、霎時散失；繁星點綴夜空，閃閃發光，古詩裡：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天際最亮的一顆北極星，十五月亮、十六圓。國小打赤腳、背書包上學去，老師規定：「早到拿紅牌、遲到拿到黑牌，中間拿白牌」，定期統計牌數，紅牌前三名有獎品，黑牌後三名打屁股，現在想起來，小屁屁還隱隱作痛。鄉下人窮困日子過活，放學拚完功課，老小吃完飯，集合到位，接下來家庭作業：客廳即工廠，超大包麻布袋，裝滿黑黑、小小顆粒「荸薺」數以萬計；全家總動員，七手八腳、談笑風生，腰酸背痛、挑燈夜戰，每晚達成不可能的任務，驗收成果，秤斤論兩、發放零用錢，存入撲滿裡、記帳簿，擇日提領；小孩子高興，大人更開心，因為錢（全）由當家做主。
九年國民義務教育混到高中職畢業，青春少年兄投筆從戎，只想離開農村、走入城鎮。住慣小平房、三合院，看到透天厝、別墅，望眼欲穿；抬頭望高樓、大廈，精疲力盡，到底上天堂好！還是住套房佳！聽聽長輩三叔公的話。就業後第一次參加國家考試，聽單位承辦人指示，說：『你是限期耶！不是正港警察，比照雇員、工友，只能考戶政人員特考』；鄉下人轉一轉黑眼睛，是哦！趕快找書讀，好不容易榜示及格，錄取好高興！後來又聽不同承辦人講：「戶政特考及格，不能在警察機關任用」；心裡想：怎麼辦？趕快把警察用書清出來，又來一次丙等行政警察特考，皇天不負苦心人，也有錄取，這下子「不是黑官」，應該可以了罷！七十四年底眼看限期服務四年半役期快到，如果沒去警察學校補訓，可能工作沒了！有位限一期學長決定放棄補訓，前晚同事們叫點小菜為他餞行，學長慷慨就義、情緒激昂，為人生建構一片美麗藍圖；好死不死，睡了一晚，學長酒退了，搶搭最後一班車、乖乖整裝補訓去。做警察兵要表現好，單位才有可能提名讓你去補訓，繼續在警察界生存；終於等到學長完成學業，回來了！得償宿願機會來，因為早婚，下一代陸續誕生，雖說「嬰兒美」奶粉很貴，襁褓裡娃兒吸奶功力強，150CC幾秒鐘就OK，看到胖嘟嘟可愛模樣，再累也值得！馬不停蹄跑去警校補訓，這是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75年警校基礎教育期間，勾起對刑事鑑識課程興趣，跟著同學報考丙等刑事人員特考，及格竟是優等。以前有規定丙等特考及格後滿三年，才能再報考乙等特考；屈指一算，76年可以去拚一拚經濟，如果通過，薪水翻了好幾翻；補訓時「書本」隨侍在側，念茲在茲、唸唸有詞，同學們笑稱：『二百三』！當時暗忖：沒有顯赫家世，沒有強有力背景，PLP也不懂，更甭說認識阿扁、小馬哥，靠自己笨方法：土法鍊鋼，最實在！當年第一次考官校、也考乙等；績分低、腦筋差，放榜成績僅僅370多分，卻成長官、同僚們茶餘飯後的助興劑。長官說：「只考那丁點分數，也敢去考；小李子每年都只差些微，距錄取門檻很近，那才有力丫」；同僚更殘忍地剖白：「我平常吃喝玩樂，那些題目拿來作一作，分數加加減減，也三百五十多分，哈！哈！哈！」有句話是：你要感謝曾經折磨過你的人；機會是留給平時有準備的人。自己差勁，那是不爭事實；但是，經別人嘴巴說出來，如暮鼓晨鐘，投下震彈撼！這仗輸了，沒關係！下一仗更重要！好不容易盼到乙等特考放榜日子，聽說學長成績優異榜示及格，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希望？下班後趕緊騎著「速客達」機車，老婆載著驅趕至縣警察局保安隊查榜，夫婦倆從厚厚名冊最後一頁看起，兩對眼睛注視著榜單，每翻一頁、心就冷一半，已經快要翻到首頁，用了二十五年的姓名，怎麼沒出現！顫抖雙手、忐忑不安，當年錄取員額有一千二百名，難道不容一席之地！結果，榜上有名，且不落孫山；當時小倆口像「中樂透」釋放開來，名次整整差學長九百名，上天還是眷念老實人，努力終究沒白費。
特殊職業、封建制度，警察人員乙、丙等特考，相當於公務人員高普考，錄取成績優等、中等，與職位派任都不相干！沒能進龜山官校大門，幹一輩子好警察，勞苦功高、鞠躬盡瘁，職等仍然原地空轉；有朝一日幸運踏入警官學校，就算學歷不再加把勁，只要官場文化搞好、人際關係搞好，睡覺睡到自然醒，步步高升、指日可待，這是優秀基層警務人員的無奈！七十七年捲土重來，當年錄取員額恢復為一百五，扣掉五名女生員額、十名消防員額，行政警察實際錄取員額剩一三五名；算一下資績計分才二十五點多分，筆試成績要高達榜首，比較有機會上，況且去年成績慘不忍睹，自信心已打烊！不過，河東獅吼：怕什麼！有人說：「猶豫不決？心中疑惑？問三歲小孩最準！」考前一個月笑問兩歲多稚女：「妳爸爸這次，能不能考得上？」女兒張大眼睛，很正經回答：「會！但是，不夠認真！」一時信心百倍，戰鬥力十足，除了上班、吃飯，進入緊急備戰狀態；上京趕考，不再學書僮，戶挑兩擔書籍，欺騙自己？檢視一下行囊：放些簡單貼身衣物、兩本筆記、幾隻筆、一顆心，直奔旅社下榻；淨身、靜心，看晚間新聞報導，倒頭就睡；不理會女侍敲門，詢問有無需要服務？
你要找你在意的人，來對你肯定，而不必非獲得全部人的肯定；面面俱到，就會面面俱失。小戰役的輸贏，不至於影響整個戰局的發展，只要不輸掉自己的身體健康，不失去再次面對挑戰信心，不忘記從失敗中學習成功的法則；困境有助於了解本質，找出「解凍」根本道理，透過重新調整與出發，照射發光、發熱的道路。常對自己信心喊話，喊久了！勝利在望；日積月累細微差異，把一百件事情做得好一點！只有成功，最能促使成功。放榜了！我也做到了！之前老爸嘻怒罵：『臭警察仔！』如今：：：解凍。
解凍／唐啟裕
- 2006-0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