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對於鬼月,不要太迷信。但,中元普渡的流傳,又何曾止息?
幾年前的七月,因身體微恙,好心好意的醫生迅速地為我安排開刀,心裡滿是感激,卻湧著無限的徬徨。
望著開刀日,本來就懼怕動刀的我,心裡更加忐忑,看每件事都變得灰濛濛的,彷彿是誤闖鬼門的日子已指日可待。
原定到東台灣旅行的計畫,因開刀而作罷,選擇多與家人相聚———帶兒子到姊姊家玩;倍覺去日苦多,相聚恨短,那分分秒秒對我來說,是非常有意義的……
,因為三天後,我就要進手術房了。
兒子和外甥玩在一起,並不能理解成人的憂傷,我則與姊姊話家常,三個小朋友上上下下的,好不忙碌。
直到夜間需要歇息,才將行李挪往房間,嘴裡嚷著要兒子背上背包,自己逕自往三樓走去,樓梯間隱約亮著昏黃的燈光,咦?牆上怎麼貼有字條。
湊近一看,竟是「你的死期到了!」打開房門看到床頭貼滿了「死-死-死」的字條,我立刻奪門而出,驚聲尖叫。我沒哭,只聽見姊姊咆哮著、斥責孩子的不是,但那聲音像是在幾里之遙,我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澈底地包圍了,無法脫困,覺得自己正處在真空的恐懼裡、赤裸裸的、沒有人能稀釋這百分百的恐懼!
更為慘絕人寰的是:兒子竟是整老媽的幫兇。
夜裡輾轉難眠,才一轉身,地上尚未清除的「死」字,便直挺挺地映入眼簾!為何生活變得鬼影幢幢?是不是預言著甚麼?真想立刻死去,只求莫再追殺!
事後詰問他人如果碰到這樣的處境,這「刀」開是不開?
答案是否定的。
當時,自覺沒有合理的理由拒絕,所幸過程順利,癒後良好,現在想起來不覺莞爾,也見識到自己的脆弱。
其實投身為人的本質中,已俱足了勇者的大智慧。
「人生無常,青春易逝,一切終歸虛無」,這是生命的真相,結束是必然,而過程便是那無數的偶然。
如果能潛入生命的底層,便會激湧出「死都不怕了」的豪氣,慧心地體悟這天造地設、為你量身訂作的機會之旅。
話說「天機不可洩露」,不但吊足了胃口、也道盡了「天」與「人」的關係:命由天註,運靠人謀,干 「鬼」何事。
所以,心存正念,悟道有方,便能快意地去求生去赴死,不再為外緣所擾。
因此,鬼月,不怕不怕。
鬼月 怕怕/應名妃
- 2006-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