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四十餘年以前,我們都是布袋戲迷,住在淳樸鄉下的人都知道,除了星期例假日,每到中午午休時間,吃完便當,都會偷偷的翻出校牆,跑到附近唯一的糖果商店觀看布袋戲----雲州大儒俠史艷文。記得那時候正在讀小學。
這一齣布袋戲曾經風迷40、50年次的年級生。戲裡凸顯出二位主角,一位是代表儒道、正義的史艷文,另一位是人稱萬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藏鏡人。正義的一方代表東北派;邪魔的指的是西南派,二派正邪互立,是非、善惡分野極度鮮明,從來沒有模糊的空間。
回憶起當時的社會背景正從農業社會急遽地邁向工業社會,演進了將近四十餘年,人們的智識開始發達,價值觀漸漸動搖,功利主義慢慢浸蝕人心;一般年青人在鄉下呆不住,紛紛往城市裡發展,『我什麼都不怕,我要到台北打拚』。加上媒體的迅速發達,千分之一秒的時間,社會的面面觀立即充斥在我們的腦海、科技的突飛猛進,千里之外亦可以立即影音傳遞、互動消息;因之,造就了這個空前未有的城市大鎔爐;不幸地,最不願意見到的是,是與非、善與惡的人生價值觀,也悄悄地火化於此大鎔爐之中;人們開始分不清正義及邪惡,看不見青紅及皂白,眼前所發生的事唯利是圖,社會開始亂象叢生,小到『年輕小孩因為沉迷電玩,缺錢發用,三番二次得不到父親的支助,忿而手刃生父』。『夫妻不睦、情感不佳,因為先生在外頭搞了外遇,做太太的顏面無光、投訴無門,竟暗藏利剪,上演一齣『殺夫』劇』。大到『公司行號,因圖謀發展,迅速吸金,最後經營不善,面對投資大眾,索性來個相應不理,捲款跑路要緊』。『更大的集團、金控,政商勾結,人不知、鬼不覺,利用五鬼搬運手段,掩人耳目,將資金轉移海外,縱有檢調單位介入追查,也可以上演機場賴皮,避走他鄉』。———這些無辜的受害者,那裡是個省油的燈!於是群起計謀,舉白布紅旗,到處陳情抗議,推陳出新,達不到目的絕不善罷干休———。
這些亂象的產生都是有跡可尋的,只是我們平常不太重視、查覺罷了!回憶史劇中的角色『千心魔』便可以說明一切!
其實,科技的進步、社會的演化,成就的是改善人類的生活,使富裕安康,那絕對不是罪愆,反而是可賀、可喜的現象。社會之所以亂象叢生,實存乎一己之心,當『心魔』無法拔除時,是非、善惡不分,則貪念頓時立生,『千心』騷擾,一天到晚算計別人,非得圖謀百利不可,如同『千心魔』一樣,對自己有利的,趨之若鶩,向它靠攏;反觀,對本身不利的,儘快籌算辦法,從己推出,或借助他人之刀予以除去而後快。
以前的人生活困乏,甘藷葉、蘿蔔絲便可以充飢,日出而作、日沒而息,大家庭之中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大家平時勤於耕作,收稼填倉,大伙閒暇時聚集四合宅院內樹下泡茶聊天,高談四書、五經、三國及水滸俠客佚事,教育下一代的盡是奇俠好漢明是非、斷善惡、教孝情義、為人處世之道的經典軼聞,生活在那個年代裡,我們實在很難看到像現在殺妻弒父、捲款落跑的事迭迭發生,這也真正應驗了所謂的『心如止水』、『無慾則剛』。
雲州大儒俠/陳大修
- 2007-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