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什麼?」他有些驚愕和少許的喜悅。
「有孕了。」素英囁嚅著。假如素英不騙他,直截了當地對他說明,他會因將作爸爸而高興,現在他有太多的顧忌,誰敢相信孩子是自己的?基於此,剛才那少許的喜悅也不復存在了,疑雲再度籠罩著他。他冷峻地問:
「晚上檢查的?」
「因為昨晚你醉了,沒有告訴你,今天我殺雞買酒,就是打算吃飯的時候對你說的,誰想你去南港的。不過,不怪你,要怪自己不該對你和張太太說謊。明真,你該知道———由少女而到懷孕,對我總是有點害羞的。」素英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似的滴落在胸前,神態是落寞而悲切的:
「聽醫生說,我已懷孕兩個多月了,對一個初作母親的人,心裡高興的程度,你一定想像不到的,出了醫院,我沒有搭車,計畫著該用什麼方式來告訴你,後來走到一家成衣店,替孩子訂做了兩套小衣服,回到家才五點多,胡亂地吃了飯,去看了一場電影,這是我們結婚以後第一次單獨一人……」
素英擦擦眼淚繼續說:「可能你認為我有約會,我對你發誓沒有,就是一個人,因為我太高興了,在屋裡走不安坐不穩的。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明真,你還有懷疑的地方嗎?」
他的怒氣消了,懷疑沒了,一切的不安都隨著素英娓娓地言詞而飛向九霄雲外了。接著來的是羞慚、悔恨與內疚,傻楞楞地坐在藤椅裡儼若木頭人一般,半晌說不出話,細看在他面前的素英哭得更加傷心,他不知應如何向她解釋,如何向她求饒,他使她受了太大的委屈,適才灌入肚內的酒精,一會兒,都化為汗水汨汩流出,他仰著臉,身子一軟,癱瘓了似的跪落在地上。
「素英,原諒我,都怪我胡思亂想,險些做錯了事。」
素英噙著滿眶淚水,把他攙起,口角上浮現出一個母性特有的笑意:
「不,也怪我。」
立起身,他緊緊的握住素英的手,暖暖的,軟軟的。
他想:好險啊!人間多少悲劇,都是因一時誤會和一時衝動而發生的。(完)
霧散天青/壬 癸
- 2007-0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