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記憶中，只那麼一次，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雖然痛徹心肺，卻有種難以名狀的甜美，至今仍沉澱在心田。男女間的歡愛，沒了情做床墊，何以會變得如此醜陋乏味？人天生就是在追求一個情字麼？
洪永盛倒聽話一支菸尚未燃完，人已香噴噴地回到床邊。林美珍示意他躺到身邊，並且遞了支菸給他。
「你還沒盡興，我……」
林美珍把香菸硬塞在洪永盛手裏。「陪我聊聊。我不一定要……我會給小費的。」
「是，是。」他不解地睨她一眼。隨即堆下笑，唯唯諾諾。
看年紀，他至少小她五歲。可是他察言觀色的機伶，並不比她遜色。
「告訴我，你為何選這個行業？」
「好玩嘛。」他坦然地道：「我白天跑外務。這只是兼差而已。」
「你們男人，真是佔盡了便宜。」
「很辛苦的耶，小姐。」
林美珍笑了一下。「不怕撞見熟人？」
「那有甚麼關係？大家逢場作戲嘛。」
林美珍彷彿被甚麼刺了一下。
「兼多久啦？」
「不到半年。我功夫不好嗎？」他幾近猥褻地笑睨著她。
「碰到過熟人嗎？」
「都似曾相識。」他彈掉煙灰。「只有你比較例外。」
「還沒成家吧？可願意……」林美珍認真地望著他的臉，內心劇烈地掙扎著。「我是說，你想找個人同居嗎？」
「噢，不敢啊！我老爸會剝掉我皮的。」
「那現在呢？現在你就不怕啦？」
「那不一樣哦。現在不會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和女朋友約會嘛，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不怕警察抓？」
洪永盛捺熄菸蒂。慢條斯理地道：「除非你檢舉，警察有甚麼理由抓我？你怎麼可能檢舉我呢？那不等於在跟你自己過不去啦！」
「如果我就是警察呢？」
「哈哈哈！你不要名節麼？你也是女人啊！」
林美珍直在心頭罵自己苯！如此幼稚的問題，居然問得出口，反手從枕頭底下摸出小皮夾，抽了張千元大鈔，微喟著道：「你可以走啦。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姐，我都還沒……」
「怎麼？要了錢不夠，還想要身體？」
「不，不。我是說……我……」
「好啦，你不是壞人。你走吧！」
洪永盛背轉身去穿衣服，動作十分謹慎。
林美珍感到幾分欣慰。臨分手又再賞了張大鈔。
目送著一臉困惑的洪永盛，輕手輕腳退出房去，林美珍感到空前的落寞。原想花錢買點甚麼，卻不料反使自己跌進深淵———更闇更無助的谷底。（完）
深 淵／乃 欣
- 2007-1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