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意外發生之後,每當看到鞋架上一雙雙的高跟鞋,讓人增添幾許的落寞與愁悶,不敢想像這輩子,何時再穿高跟鞋走秀?「高跟鞋」是女人的生命,也最能代表女性氣質;這就好像「菸斗」是男人的表徵,也最能詮釋男性魅力。
祖母的話,言猶在耳:『查某囡啊!要懂得打扮,要對自己好一點,要存些私房錢;不要整天都在菜市場幫忙,做那麼多事,妳老母也不心疼啊!』生活在單親家庭裡,為了弟妹的學業、前途;當大姐的,可以卸責嗎?為了每天三餐填飽肚子,為了將來把舊房子翻修,為了擺脫窮苦人家的日子;身為老大姐的,可以不管事嗎?祖母的叮嚀,只能心領了!
舅舅心疼姪女的拚勁,提醒再三:『不要自以為年輕、有體力,也要懂得保養身體;否則,老了就沒有後勁!』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縱使,長輩把話說得那麼誠懇,她卻毫不在意!為什麼?從小和寡母相互扶持,一路顛簸走來,不管外面世界有多麼嚴峻!人心如此險惡!窮苦小孩想要活下去,沒有任何理由搪塞?只能靠自己的雙手,跟時間賽跑,把每天的事情做完!
看看同學,想想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我的指甲,能夠妝扮得美美的!不用再看到髒兮兮的汙垢,藏在指甲縫裡!這對我來說,應該是--天方夜譚罷?』少女情懷總是詩,若有若無、離離合合,念頭閃過腦際,就沒了!想像少女的矜持,應該充滿浪漫、柔弱、唯美,「裝可愛、扮小公主」這是有錢人家的專利;工作累翻了!該休息?還是抗議?膽敢奢望好日子,心想:『只要拚命工作、不停地工作,一直撐到大弟當兵回來,我就可以走了!』
不敢交異性朋友,害怕婚姻;因為,看著寡母身兼嚴父,獨力養家活口之過程,真的沒勇氣,去想自己的未來!況且,養成凡事往身上攬,個性也不矯揉造作,女人味一點也沒有,比男人更有男人氣慨的「男人婆」,誰會看上妳?當我覺得:衣服總是少一件,高跟鞋穿上街時;黑馬王子終於出現,生命有了轉變,有了可以談心的知己。
當有了自組的家庭以後,更加賣力地工作;薪水雖然不高,但有時間載小孩上下學,偶而還能替娘家分擔勞務;只想存夠買房子的錢,才能早一點、真正地安定下來。現在,有了屬於自己住的房子,孩子也拉拔長大了,先生的頭路也穩定;當一切順遂,夢寐以求的好日子,近在咫尺。當準備迎接命運之神時,健康卻出了大問題;無情的厄運摧殘、折磨苦命女,世間到底有沒有天理啊!為什麼是我?無語問蒼天!
長期生活在超大的壓力鍋裡,沒有權利說不!也從來沒放棄!365天勞心勞力,以高昂的戰鬥力,面對這個現實社會;不願低頭,不輕言退路,東西南北向前衝,結果再一次證明:人是肉做的,不是機器,需要充分休息和適時保養。警察先生的工作使然,三不五時轉換職場,開門七件事,靠自己打理;母女居家相呼應,酸甜苦辣一手包,導致積勞成疾!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少了高跟鞋之後,霎那間,彩色人生變黑白。為了人生的後半輩子,平底鞋代步,慢慢走好每一步;用全新的思維,移動人生的坦途,調整活化的通路,看待這個不平的世界。身心障礙者,比比皆是;不要埋怨,誰說好人一定有好報?只有接受事實,激勵自己:「美麗的高跟鞋啊,等等我!總有一天,要再穿它上街。」
少了高跟鞋之後/唐啟裕
- 2007-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