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弗瑞

  • 2007-11-26
 (續昨)阿海聽了心動,居然有不罵人的老闆,而且工人還能反抗讓老闆害怕,他心想也許真該看看外面的世界,「什麼時候可以去板橋?妳要不要去?」
 她早已盤算好了:「星期日,你到學校來,我們一起去。」
 週日,天公不做美,從早便降雨,下的不細不重,不撐傘,濕得快,開了傘又覺得不那麼強悍,總之見得雨落地但褲管不濕。
 秀菊的學校離火車站近,只需走十幾分鐘,他們從學校搭客運去板橋。沿途阿海一直祈求雨停,既然要看環境,沒有雨較為方便。到了板橋,雨仍下著,但街上卻似無雨,或是說板橋人不怕雨,狹窄的路上,車子往來頻繁,雖落著雨,但路中間卻有條乾燥;行人裡只有穿著華美的女人、走路無力的老人、不能感冒的小孩撐傘,其他的似如火,雨濕不了他們,若看見浸染的衣服,那不是雨,是汗。
 客運停了,前方路口彎窄,等著車潮疏通。
 「司機,下車。」有些乘客這麼要求,司機開門讓他們離開。
 「到了嗎?」阿海問。
 「還沒,我們要在後一站下車。」
 「為什麼他們先走?」
 她也不知道原因。
 阿海看著他們,那些乘客站在路邊候著,一會兒之後,有一群人從另一邊走來,他一看便知那是機械工人,工人的手臂肌肉發達,在中年人身上尤其明顯,他們身上亦有黑色油漬,殊難不注意。
 工人見了方才的乘客,彼此熱情招呼,聚集之後,他們在路邊攤坐下,叫了飯麵。
 阿海看到星期日仍在做事的工人,覺得新奇,且現在是下午時間,他們成群結隊,在外遊蕩,好不快樂。
 路通了,客運駛離,過一個彎,到站了。這裡一側是商店、餐館,另一側是大工廠。他一看,星期日的廠房仍在趕工,一批批機械工人穿梭廠房之間,若見到穿西裝的不打招呼,那看來像是老闆的不會因此叫住工人責罵他的無禮,在貢寮,笑面就會做這種事-這裡的工人看來忙碌且專職於自己的工作,不用應付人情。
 方才那群機械工人和提早下車的乘客來了,他們在阿海身邊聊天,工人說:「晚上在黑美人等你們。」乘客說:「不公平,你們是早班的,可以回家換衣服,我們是晚班的,就算洗乾淨,還是有油味,小姐不喜歡。」工人說:「我也有油味。」乘客說:「八小時之後風都吹乾了,還有什麼味道?」廠房裡穿西裝的出現在對街喊著:「還不上班。」他指著手錶,乘客們看了時間,回說:「還有三分鐘,急什麼。」乘客們話完轉身背對著穿西裝的繼續聊天,他們直到最後一分鐘才跑進廠房,穿西裝的好似趕鴨子在後面催促他們快點上工。
 「在這裡工作應該不錯。」阿海說。
 秀菊很興奮,「要不要問?」話完她拉他過街,她指著工廠門口的大海報,上面寫著徵人。那天阿海答應來板橋之後,她問了在路邊攤吃東西的工人那裡缺人,她知道是這裡便想著要直接帶他過來,她猜想若他看了環境,應該願意離開貢寮,果然如她所願,他想留在這裡。
 阿海跟穿西裝的聊幾句之後得到這份工作,還有宿舍能住,隔天他開始新工作。這間工廠有組裝與維修兩個廠房,組裝的工作簡單,只要照著步驟任誰都能做,困難的是維修,機械結構複雜,維修的要找出問題解決它,還要恢復以往的功能,然這對於阿海不算困難,他會修船,早有底子,且有興趣,願意花時間學習與思考。一個月後他便升職加薪,成為維修廠最年輕的組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