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周庄一帶,草木芬芳撲鼻而來,沉靜恬淡的村容像是將要灰飛煙滅的傳說。長江大灞正如火如荼的興建,二○○八年奧運也即將於北京展開,而它,卻偏執一隅,自顧自的沉睡著,彷彿這裡不曾屬於時間管轄。
踏進村裡,一片明清時代的富裕便映入眼簾。總覺得自己再怎麼輕聲細語,都將有所干擾。此處的居民對來來往往的遊客想必早已司空見慣,不見東張西望,只靜靜的在河邊專注浣衣洗菜。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滿是青苔的埠頭,通往綠幽幽的河水,沉澱著一個個奇異而又不為人知的故事。周庄依柳傍河,晨光水色,整個鎮更顯輕盈縹緲。
來到周庄若不乘船,「水鄉」二字便少了幾分味道。小船左右輕晃,「波」一聲輕巧的向前滑,在水面留下一道美麗的弧。岸邊柳樹如煙,枝條隨風搖曳,對水鄉小鎮的美麗是一種提綱挈領。船通過如詩一般的河道,而河道旁窗內坐的卻早已不是吟風弄月的詩人。在船娘悠揚且滄桑的歌聲中,兒時童謠的旋律迴旋,搖啊,搖到外婆橋……。青灰色的橋身,像清晨的殘夢,岸與岸的連接點,堅致而古老,我站在其上,竟有種泫然欲泣的感動。
在好幾個世紀前,有個富可敵國的大賈曾和我踩在同樣的青石板路上,卻因樹大招風而被流放雲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萬三。他的高堂華屋在一陣慌亂中陷入長久的死寂,他的人生孤舟被擱往遙遠的瘴癘之地,再也駛不進熟悉的港灣。
走過並不是路過,不是走馬看花的匆匆一瞥,像鞋踏在街石上,清空的頓悟,那灣河水仍輕靈的淌在我心田,是一份真正的寧靜。我彷彿聽到敲門聲,輕輕隱隱的,篤篤篤。
馬中/曹庭瑄
- 2007-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