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桂秋聳聳肩說：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情場老手，自然對情場知識了解不多。不過我倒可提供一個故事，因為這個故事，跟妳目前所遭遇的事，有些類似，妳不妨作個參考。」
游桂秋一本正經地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踱回原位，說這個故事是我表姐告訴我的：
「我表姐是一位美麗的校花，因此追求她的男友是不勝枚舉。直到有一天她在偶然的情況下，認識了一位半工半讀的書生，兩人因情投意合，進而發生熱戀，而她父親知道此事之後，極力地反對，並要她立即和他斷絕來往，為此我表姐很傷心。」
麗雪聽到這裏憤憤地說：「她的父親也太過份了。」
「不！她父親是愛護女兒，希望女兒能嫁給一位有經濟基礎，有錢的人，免得女兒受苦受累，天下父母心，妳能說他錯誤嗎？」
「話雖是如此說，但是我還是認為她父親太自私了，他的出發點是正確，可是做法錯誤！」
「後來我表姐拿出勇氣，不顧家庭的反對，和那位窮書生結婚了，起初兩人生活方面是很拮据，但是卻很快樂，經過幾年來的奮鬥，我那位窮表姐夫，現在已經成為堂堂有名的教授，目前她父親不但不再反對他們，而且還時常讚賞她女兒的眼光……。」
「唉……人的確太現實了！」麗雪一臉全是不平的臉色，她想如果那位窮書生現在不是名教授，而依舊是落魄的書生，那麼她的父親恐怕會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
「為此她時常對我說：『桂秋啊！世界上的事有許多總不如理想的，年輕時我的夢中王子，絕不是那窮書生，但我倆卻結了婚，因為他能使我快樂，這就夠了！』」桂秋把這個故事一口氣講完，心裏餘興未滅按著對麗雪說：「所以我時常對我的表姐開玩笑：『上帝總是憐憫妳們這群善良的孩子，我知道你們比翼飛來，是費盡心機，陪上無數酸淚的；妳們聖潔的愛，使多少愛情弱者羞愧；你們卻不計較一切艱辛痛苦，勇敢的掙脫了封建的桎梏；終使愛情的翅膀飛越了上代與下一代的鴻溝，得以自由的翱翔。你們雖做了家庭的叛徒，卻成了愛情的聖者，雖然妳們為了愛付出了無限代價，然而今天不是收穫的更多嗎？幸福的花朵往往開在痛苦的土壤上，過去的眼淚又何嚐不是今天的蜜汁呢？』」
「哈！哈！哈！想不到桂秋妳不但是一位好學生、好女孩而且也是一位能言善道的牧師！」麗雪看了桂秋一眼，又笑了一聲，回想剛才桂秋所講的故事，和那一段對話，其中給她最深刻的那句「你們雖做了家庭的叛徒，卻成了愛情的聖者……幸福的花朵往往開在痛苦的土壤上，過去的眼淚又何嚐不是今天的蜜汁。」
「好了吧！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改天我再來看妳，希望妳今晚能好好把這些事情想一想，或許明天情況會改觀，拜拜！」桂秋做了一個滑稽手勢，告別而去，麗雪她望望壁上的時間，時針指向十點正，心想夜深了，該休息。希望明天能把痛苦一掃而光……。
※ ※ ※
第二天在上學的路上，碰見了穎靖，也恰巧看到翔宇，於是她加快腳步和翔宇並肩而進，故意把穎靖拋在後頭，因為她決定要把痛苦從彼此的身上搖落。
下課時穎靖遞來一張紙條，約她到校園的小榕樹下去談談。
「前天是我的錯，對妳的態度很不好。」他很歉然地說。
「沒有，你一點也沒錯。」她出奇的冷靜。
「可是妳還在生氣！」
「沒有。」
「那麼妳為什麼不理我？」
「穎靖，我們都長大了，大學都快畢業了，我想你該懂得愛情的意義嗎？」
「我不明白妳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妳不愛我？」穎靖有些激動。
「應該說你為什麼不愛我，你要知道我們女人的愛情是比生命更重要，我一直以為你在愛我，我也在愛你，大家也都這樣以為，可是經過昨天一夜的苦思，我才發覺我們根本從未有過戀愛！」
「怎麼說？」
「我想我們之間只有友愛而沒有情愛，你想想從小到大，你為我溫習功課，我有給你什麼？」
「有，你給我的很多，難道妳沒感覺？」
「但那不是愛情，而是友愛！」
穎靖真的有點生氣：「妳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談『愛情』這兩個字，究竟愛情是什麼樣子妳懂嗎？」
「我當然懂！愛情它是能用感受而不能言傳。是一種抽象的名詞，卻孕含著一股無窮的力量，是由彼此心靈所感抒出來的！它雖不著邊際，但只有愛人才能領會……」她溫柔笑笑的回答。
「可是如果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那麼我們曾相聚得很好，這又該作何解釋？」
「是的！我們曾相聚得很好，可是卻不快樂，這就表示我們之根本沒有愛情存在。」麗雪眼睛注視著穎靖又說：「其實長痛不如短痛，更何況傾慕你的人那麼多，少了一個我，你也是不會失去愛的！」
穎靖憤怒，大聲的說：「妳說一大堆廢話，為什麼不坦白的告訴我一句———只因為妳認識了楊翔宇。」
「穎靖你錯了，事情絕不是這樣的，我可以老實的告訴你，如果沒有翔宇，也會同樣的出現另一個人，因為當我們越互相了解，這件事便越早發生。」麗雪停了一會接著說：「現在你不明白，但終會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其實我也曾勉強過自己，在沒有愛情中容忍下去，但結果只是多增加一份痛苦而已。當然我們是可能結婚，也可能是被人羨慕的一對，可是穎靖那不會帶給你快樂，更不會使我快樂！」
「看來，妳是真的愛上了翔宇了！」他痛苦地說。
「我不知道！」她坦然地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是不會猶疑的。」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他傻傻地問。
「我們仍是好朋友，希望你能找到一位比我更好的女朋友。」
麗雪終於把幾年來埋在心裏一直不敢說的話，竟然今天那麼簡單地把它說清楚，她心裏霎時感到無比舒暢。他們彼此最後一笑，在笑裏將吐出他們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繽紛的過去……。
當驪歌聲後，同學們都擠到教室來，因為從今以後，大家不會在此相逢，四年的生活，將從此而成為過去的陳蹟。室外的那顆小榕樹，落葉紛紛，飄灑滿地，正像各位同學要各奔前程，正像為麗雪和穎靖的那段幼稚的迷情做個臨別的揮示……。（完）
稚 情／乃 欣
- 2008-02-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