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語聲微微一頓，輕咳了一聲，說道：「血債雖可破例不究，但金大俠卻必須立刻離開此地。」
金無畏道：「如果我不呢？」
古尚武冷冷道：「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古某只好收回那句『破例不究』之言了。」
金無畏目光微凝道：「金某要不立刻離開此地，你便要金某血債血還，是麼？」
古尚武點頭道：「不錯。」
金無畏雙眉微微一軒，道：「如此也好，金某為人行事一向爽快磊落，甘脆你們就聯手齊上吧！」
古尚武目光轉動地和西門浩、范天行互望了一眼，正要開口說話時，金無畏卻已目視范天行說道：「要飯的花子手裏沒有碗，怎麼能要飯？你手中沒有稱手的兵刃，如何能和他們聯手？……」
語聲一頓，倏然轉向默立在一邊的公孫永吉含笑說道：「公孫前輩！請給我一個薄面，將他的烏龍枴還給他，如何？」
公孫永吉雖已看出金無畏是一位身懷罕絕奇學功力的武林蓋代高手，也十分心折金無畏的豪氣，但一聽金無畏竟代范天行討還烏龍枴，立時不由眉鋒微皺地猶豫了一下，旋即倏然沉聲喝道：「范天行！接住！」
語落抖手，將烏龍枴投向范天行，范天行連忙凝功伸手接住。
古尚武眼珠微微一轉，目視金無畏說道：「金大俠！古某希望你多考慮一下，一動上手，便是一場生死惡戰，今天你金大俠雖然僥倖獲勝，便永遠是天殘教的死敵！」
金無畏神色冷凝地道：「這我知道得很清楚，別多說廢話了，你們聯手上吧，要不然就立刻給我全都滾出冷香谷去。」
古尚武暗吸了口氣，雙目煞芒電閃，突然一聲大喝。大喝聲中，一杖、一劍、雙枴快疾凌厲，威勢無倫地齊朝金無畏攻到。
金無畏口中一聲冷叱，驀見金虹飛湧電閃，一連串的虎吼大叫中，那凌厲威猛無儔的杖影、劍光、枴影、金虹倏然歛隱，持戰剎那靜止。
范天行屍橫當地，身子被腰斬成兩斷。甘志豪左胳膊齊肩斷去，鮮血泉湧。西門浩右手斷落地上，手中仍然緊握他的長劍。
受傷最輕的竟然是古尚武，他只失去了一隻右耳。
金無畏神色冷肅地峙然卓立原地，他似是沒動過，只是他手中卻多了把金光閃閃的長劍，劍尖下垂猶自往下滴血。
公孫永吉看得呆怔住了。
這是一招什麼劍法？竟然如此狠辣霸道，威力絕倫，不但是身歷其境的古尚武等人沒看清楚，連那旁觀者清的公孫永吉也沒能看清楚金無畏施展的是什麼劍招？怎麼出手的？
這時，那一男一女兩小已併肩站立在公孫永吉身旁，兩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望著金無畏，小臉兒上儘是欣羨的神色。
公孫永吉雖然素性高傲自負，自譽一身武學功力高絕不作第二人想，可是如今目睹金無畏所施展的劍術功力，心中不由頓生感慨；深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金無畏目光如電地掃視了那滿臉儘是凜駭神色的古尚武等人一眼，轉向公孫永吉說道：「公孫前輩！這幾個人該如何處置？請前輩示下。」
公孫永吉這才由呆怔中回過神來，目光一凝，道：「老弟認為該如何處置恰當？」
金無畏道：「冷香谷為前輩隱居淨地，前輩乃此間主人，如何處置，應由前輩定奪。」
公孫永吉微一沉吟，道：「以老朽往例，凡犯我冷香谷者，殺無赦。只是今天情形不同，老朽目睹老弟這等超絕蓋世的武學功力，衷心驚佩之餘，老朽更感興奮萬分。為老弟初臨冷香谷，老朽為表示歡迎之意，有意破例放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帶著同伴的屍首離去，老弟意下以為如何？」
金無畏含笑點頭道：「我遵命。」
語聲一頓，轉朝古尚武冷聲說道：「古尚武！公孫前輩既然有意放你們一條生路，我也不為己甚，你們包紮一下傷勢，立刻帶著你們同伴的屍首走吧！」
古尚武等人此刻那還敢多說什麼。片刻之後，三人已互相包紮好傷處，默默地帶著番僧呼圖克倫和范天行的屍首，神情狼狽沮喪地離去。
目注古尚武等三人的背影穿過梅林，走出谷口不見之後，公孫永吉這才深吁了口氣，朝金無畏抱拳一拱，說道：「承蒙老弟援手解危，老朽也不多說什麼了。」
金無畏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前輩最好別說什麼，否則，晚輩的來意便不好開口了。」
公孫永吉哈哈一笑，道：「好一個不好開口了……」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老弟的來意可是為了那成形肉芝？」
金無畏神色一肅，道：「金無畏向來不善虛假，拙荊身中奇毒，必須成形肉芝才能祛除，因此不辭千里兼程趕來，求前輩慨賜少許肉芝，金無畏當感恩同再造。」
公孫永吉臉色微變了變，道：「尊夫人所中何毒？」
「百日睡毒草。」
「中毒已有多久？」
「六天。」
「尊夫人現在何處？」
「現在左側峰頂上。」
公孫永吉暗吸了口氣，道：「老弟既能獲知老朽有此靈藥，想必也已聽說過老朽的為人個性，如在過去，除非先將老朽項上的人頭取去，否則，休想從老朽手中取得靈藥。但是今天陰差陽錯，老弟恰巧碰上天殘教惡徒前來騷擾，出手解救了老朽師徒的危難，老朽性情再怪，總不能那麼固執不通人情，連救命恩人也置之不理，老朽答應願意為尊夫人解毒，只是……」
語聲微微一頓，沉吟了一下，道：「老朽也有所請求，希望能先獲得老弟的點頭承諾。」
金無畏毫不猶豫地正容說道：「請求二字我不敢當，只要不違悖天理、人情，只要我能力所能及，我一定不問內情，先行承諾。」
「好。」公孫永吉雙目異光一閃，道：「老弟性情豪放，甘脆令人心折，老弟但請放心，老朽之請求，決不會違悖天理、人情。」
語聲微頓，目光瞥視了靜立在身旁的兩小一眼，道：「老弟請先看看兩個小徒的資質如何？」
金無畏目視兩小說道：「兩位令高足都是仙露明珠，令人喜愛，資質更是上上之選，日後必能為武林大放異采。」
公孫永吉目光微凝，道：「老弟，這是由衷之言？」
金無畏正容道：「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好。」公孫永吉點頭道：「老朽有意讓他兩個拜在老弟門下，老弟願意收他兩個麼？」
金無畏神情不禁一怯，道：「這個……」
公孫永吉道：「老弟不願意？」
金無畏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
公孫永吉正容接口道：「這便是老朽先前要老弟先行承諾的請求。」
金無畏眉鋒微皺地道：「前輩這是為何？」
公孫永吉忽然一聲長嘆，道：「說來話長，老朽就扼要的說吧；他兩個是同胞兄妹，身負血海深仇，非練成一身奇高奇絕的武學功力，絕對無望報得血海深仇。」
金無畏道：「那仇家武學功力極高麼？」
「嗯。」公孫永吉點頭道：「以老朽的一身武學功力與之相搏，最多也只能拚搏三百招，三百招後必敗。」
「哦！」金無畏目光凝注道：「那是當世武林中的那個魔頭？」
公孫永吉道：「稍時自當奉告，現在請老弟先履行諾言。」
金無畏微一沉吟，道：「前輩既這麼說，我遵命就是。不過我得先聲明，他兩個是我的弟子，可也是前輩的傳人。」
「這沒有問題。」公孫永吉興高采烈地哈哈一笑，倏然轉朝兩小喝道：「龍兒！梅兒！這可是你們兩個天大的造化福緣，你們兩個趕快上前跪下磕頭拜師吧！」
兩小早就對金無畏的武學功力衷心欣羨無比，公孫永吉話聲一落，他們兩個立即雙雙搶步上前跪倒，神色肅穆恭敬叩頭道：「徒兒艾龍、艾梅叩見師父。」
金無畏站在那兒沒動，直到兩小叩完了頭之後，這才含笑說道：「好了，你們兩個起來吧，有關師門的規戒一切，日後再告訴你們兩個。」
兩小雙雙站起垂手侍立一旁，公孫永吉又是哈哈一笑，道：「金兄弟！天已將黑，你快去將尊夫人接下來吧。」
金無畏點頭一笑，身形突然電射掠起，直朝左側峰頂上撲去。
※ ※ ※
五天後，金無畏和愛妻柳蘭香、侍婢秋月，帶著艾龍、艾梅二小離開了冷香谷。 （完）
天殘高手（下）／石隱
- 2008-05-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