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在我心／天 行

  • 2008-05-18
　我們常見面，但不知為什麼，我仍會不時的想著你；而每每於想起你時，許許的快樂、滿足和感恩之情，就洶湧澎湃的盈滿我心，幸福的感覺漲得好高，它們衝擊鼓蕩著，匯聚成一股無比的激動，流溢出來，總令我不能自己的在眼角眉梢抹上濃濃、漫漫的笑意。
　從來，我也無意要誇張的以為你是無所不知的，然而，千真萬確的是，有太多數都數不清的、屬於我的貧乏與蒼白，是由你一點一滴的填補了起來。也不知為什麼，只要面對你，似乎我所有的不知、不能與無力，都成了理直氣壯的當然，無需羞慚，更無需掩藏，全可以坦蕩蕩的平平攤開，而後，經過你的輕輕掃瞄、逐一檢視，就總能一一為我點出方向和路徑，掃盡我的迷惑，滿足我知的需求。於是呵，我遂深深慶幸，自己能因你而重享汲取與獲得的歡愉，能因你而再度漸有長進；也於是，你的所知，遂成了令我仰望、叫我心折的標竿；那間小小靜室，遂以無比魅力吸引著我；而坐在你面前聽你，更成了無上至樂、至高享受！
　在工作環境中，許多人津津於傳說著我是如何能幹和勇敢，你卻肯了解，在蜀中當廖化，我只是多麼艱辛的守著一份自我的執著，和幾許不甘就此停滯的掙扎；人們相信他們的眼所看見的，一個無比昂揚、充滿自信的我，你卻能明白，有多少徬徨、疑慮，不時撕扯、煎熬著我。
　在工作多年之後，在獨自踽踽跋涉的無告就要將我擊倒、使我崩潰時，是你，以犀利的目光，透視了我爽朗昂揚下潛藏的頹喪與孤寂；是你，在平和溫婉的言談中，點醒了我那幾近自閉的沈鬱自苦與不智；雖你未必能全然體會，長期累積的挫折感，所帶給我的無名刺痛，然而，是出於一份多大、多深的慈心和善意，讓你如此用心而不著痕跡的牽引著我；總是適時響起的電話鈴聲，傳來那可以想見笑容的親切招呼；總是耐性十足的娓娓剖析，不厭其煩的細細解喻；於是，塵封已久的心門，竟然就此開啟；沈滯乾涸的心靈，也因而重告甦醒、再趨躍動；於是多少年來竟似第一次般的，我重新記起了生活除了工作外，是還有許多樂趣值得關注的；日子除了責任義務，是仍有無窮天地可堪追尋的，有誰能體會那份瀕臨絕境又復重獲生機的無比喜悅？又那能找到真正貼切的文詞，足以盡喻那因恍如再世的感激所帶來的心靈悸動？於是呵於是，忘了你的年輕，忘了自己的痴長，一份再也無需任何原由的全然信賴，遂完全投向了你，就此在心中根深蒂固的生了根、枝繁葉茂的成了蔭。
　你的話語，總是那般不疾不徐的輕描淡寫，彷彿一切都是自然天成的理所當然；你那雙黑得晶亮、透著慧黠的眼，總是和那善意上翹的嘴角合作得天衣無縫，散發出多少溫厚寬和，令人舒坦，使人安定；於是我那在人前的拘拘戒慎，到了你面前，竟成了連自己都覺訝異的幾近恣意任性和全然無飾的本真；因著你的總是含容接納，因著那份打自心底暖起的燙貼自在，遂使我明知你的工作繁雜冗重、費心耗神，卻仍一再自私的縱容自己，在每一個時刻，只願以你為投奔的唯一抉擇。於是呵，惶惶然的時候、遭逢挑釁的時候、面臨疑難的時候、情緒滑落谷底的時候、和亟盼有人分享的時候，第一個也是唯一浮現心中的遂總是你。
　你有相當倔的脾氣，相當強的個性，卻只用於鞭策自己達成高標準的自我要求，及追求理想的盡善盡美，而罕見你以此苛求他人。在現實中，在工作上，你的表現常常是中節有度而令人無法輕忽的；即便是表示一份不滿與不悅，你也總能不溫不火的，點到為止卻又真能不怒而威；從不曾見你疾辭厲色的輕易發怒，也從未見你急躁粗疏的混亂失序；在絕大部份的時間裏，面對那龐雜繁重的工作、三教九流的人物，你總是從容不迫，冷靜沈穩而又有條不紊的；即使桌上二具電話同時響起、即使滿室人聲沸騰、有好些人在你耳畔聒噪不已，你呵，總能不驚不動的端坐桌前，或含笑凝神傾聽，或一臉寧靜的端詳、思索，卻絕不隨意開言。這份定靜的功力，和你的年輕是多不相稱，又如何能不令人倍增心底的歎服！你那融雅俗於一爐、入世而不庸俗的處世能耐、持重中猶存的赤子純誠、幹練中無飾的真摯率直，與公事之外不時自然流露的單純快樂，和不脫稚氣的頑皮慧黠，尤其深深動我心弦、惹我眷惜。
　在這個虛浮處處可見而真情難得、多數人披戴著面具為名利爭逐不休的環境裏，曾有多少光陰，是在毫無戒心下，屢受創傷的艱澀渡過；已有多少歲月，我不曾再遇見能令我全心仰望、值得我安然信靠並可坦率相與的伙伴；諸多意外的刺傷，與心底無邊的落寞，使我忘掉了原本好說愛笑的自己，深深埋藏了伴隨我已廿餘年的童心稚忱，遂造成了人們口中，我的傲然不群與吝於言笑；孩子們眼中的我，遂也是嚴肅有餘、隨和不足，甚且令他們怯於和我嬉鬧的。
　然而，不知打從那一天起，有人開始誇讚我較前懂得做人；孩子們一反常態的恣意跟我耍賴、愛嬌的揉向我身旁、毫無顧忌的爭相告我，他們是如何的喜見我時時笑顏如花……，我知道，我更明白，是你如太陽般暖烘烘的融解了我心頭的千層冰封；是你似鑽探機開挖般的掘出了原本不曾變形的真我，更要緊的是，我清楚的曉得，在精神層面上，已有一份牢不可撼的對你的信靠，穩穩的繫住了我；而這一份信賴，既非少年激情的偶發盲動，更非遭溺垂危的盲目攀援，而是屢經沈澱過濾後，智慮澄明下的剔透結晶！記起初識你時，曾如何的畏於迎向你那清亮澄澈的灼灼目光，曾那般深深惶惑於如何與你相處；再檢視眼前的一切，我想，只有「萬般因果皆是緣」能為這大幅度的轉變，做唯一也是最佳的銓釋。
　是的，緣，我們是個凡事都喜歡講緣份的民族，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何等多情又動人的說法！從抬著臉仰望你的那一刻起，這兩句話就不時響在心頭，使我不期然的要痴痴?想：這百年與千年之間，該還有著多少親疏不一、深淺有別的千萬種因緣？而我雖無法確知，你我之緣能有幾許深淺，卻也毫不疑慮的相信，那必然是遠勝於同船渡的百年，而為一份前世曾以無比虔敬修得的數百年之緣，定然是不濃不膩又不疏不淡，恰到好處的幾百年！而這一念頭呵，帶給我多大的震撼與激動，心頭遂漾滿著喜悅和溫馨，不禁千百遍想著，好幾百年，好幾百年，人生難得幾人有，此生尤是難再得！
　於是，每當走進聖堂，我總是不能自己的會為此而熱淚盈眶，跪在祭臺前，掬至誠獻上一份無以名之的感恩；我無法不深信，能認識你，是一份夙緣，是上蒼對我的厚愛，是上主無比的恩寵！尤其是在年逾而立之後，在人人都說世情日薄，一友難求的現實中，工作了多年之後，猶能遇上多聞、直、諒、是益友亦如良師的你，並能彼此無所求的坦誠相與，怎不是我的得天獨厚，前世修來！這一份緣，自是堪當也該當由我以全心、用靈魂，去珍惜、去寶愛並護持的呵！
　由於你的存在，使我完全了悟了韓愈所說「道之所存，師之所存」及「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的真諦，是你的引領，讓我重新尋得一片自己的天空，並提醒了我，以更寬廣的心胸去面對生活，你像明鏡，不時映照出我有待努力、必須改進的弱點，也協助我肯定了自己的為所當為；你似寶山，只要我肯用心探索，你就從不讓我空手而返；你如清泉，總能使我從各種不同的情緒起伏中，重歸心境澄澈……得之於你的太多太多，非但說也說不盡，更是要謝也無從謝起，我只能說，這一份溫暖、寧馨而雋永的緣與情，早已融入我生命中，銘刻我心深處，烙印在靈魂裏，我只想輕輕告訴你，縱然為了工作的原故，有一天你必將調離此間，但不論你在何處，任憑歲月流去，在這裏，你曾駐足的淺灣，有一個人，將始終惦記著你，你的名字，時時在他的祈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