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路過郵局,停車提款,離開前於燈影昏昏的走廊下,赫然發現一團人形,平攤倒臥在地。趨前細看,見一名渾身髒汙,黧黑倦容的遊民先生,微蹙著眉心,熟睡深沈。他顯然累癱餓乏了,手腳細弱,身形板薄,而緊抿的雙唇,因乾澀而皺縮龜裂,「該有多久滴水未進?」;一陣心酸襲來,回身自車裡取來一瓶綠茶,和一個剛剛打糕餅坊買回的雜糧麵包,遊民先生則沈酣依舊,試圖輕輕地搖了搖他,卻絲毫未見反應;一陣風過,捲起的破舊上衣裡,因長久飢餓而扁縮下陷的腹部,呼吸之間的起伏是如此微弱得近乎停滯…有一煞裡,我甚至懷疑:「他是否已然故去?」。
有種說不清的什麼,隱隱心底如針扎刺,輕放下手中水糧,轉身匆匆離開。太多無能為力種種,澈照我之渺小、脆弱與輕薄;厭誤一己之無能,因此選擇逃避?多少無奈撒手、「為德不卒」紀錄,與鬼魅尾隨底不堪,更勝一切有形責罰;如麻思緒,心底紛紛,關於因因果果那份破碎認知,終究浮淺而破碎。臨去前,撥了110,告知人民褓母有關該遊民先生,所處詳細之地點位置,將之與自己與冥冥所有,一併交付———廣大。蒼茫。
鏡/潘琇瑩
- 2008-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