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利用暑假筆者去訪視年少書中所描述的「秦淮河畔」，雖然之前曾有多次去大陸旅遊的機會，但礙於身分的關係，總缺臨門一腳，而無法成行。
七月廿七日上午，我們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搭乘港龍航空飛機往香港，並在香港機場直接轉機飛向中國南京機場，整個航程約四個多小時，在七月炎夏艷陽的照射下，南京市成了名副其實的「火爐之城」；南京自古就有「石頭城」之稱，步出機艙的當下，立即感受到攝氏四十度高溫的威力，在等待遊覽車的時刻，除了「熱」之外還是「熱」，中國為了迎接2008年的奧運，機場出入關口處處可見武裝軍人協助臨檢，但這些並不影響旅遊的心境，直到上了遊覽車，才覺得有冷氣真好。
在談到「秦淮河畔」之前，也敘述一下當天下午的行程，當遊覽車駛出機場後，立即上快速道路驅車前往南京市區接當地的地陪(導遊)，一起前往中山陵。銀杏綠樹兩側緩坡而上石階是觀光客的最愛，尤其經過一整天太陽曝曬之後，正面石階所散發出的熱氣，絕少有遊客行走；地陪可是赫赫有名的南京市博物館副館長的兒子(南京市師範大學黃教授)，黃老師基於配合國家教育政策，暑假擇日義務奉獻帶團當導遊，遊中山陵行程規劃正如黃老師所說：各位台灣的貴賓，今天下午你們的行程除了沒有「演講」之外，其餘就跟國民黨主席吳伯雄先生的完全一樣，「熱」並不影響大夥兒興致，本團團長賢伉儷，年近七十，健步如飛登上中山陵最高點，面謁中國近代偉人———孫中山先生。
當晚在南京市最頂級的「向陽漁港」餐廳用餐，餐畢大夥兒乘坐遊覽車回五星級的狀元樓大酒店，隨團全陪(導遊)小陳就告訴我們，離大酒店不到五分鐘步行路程的「秦淮河畔」大家可以去散散步。
晚間九點多離開酒店，一個右轉之後就發現人聲鼎沸的場景，我們好像走進了台北的士林夜市，沿街巷弄商店門口站著許多年輕人在擊掌迎客和聲叫賣，根據全陪事前的資訊，「秦淮河畔」附近區域已經是政府規劃的四A級景點遊樂區，晚間到那兒逛街的人群，絕大多數都是外地來的遊客，大家一定要注意人身與錢財安全，市集中陳列販賣的產品應有盡有，像是各種流行服飾、皮帶、運動鞋、吉祥物、背包、紀念品、以及孩童們的玩具等等，但夜市中最熱鬧的地段還是賣吃的店家。
在熱鬧夜市的另一旁，赫然發現霓紅燈豎立的招牌———「秦淮河畔」四個大字，筆者當下就拿起數位相機留影，在河畔中有著裝扮美麗的遊河船，船身大多漆成金黃色，船首及兩側有全龍身的裝飾，船屋內有優雅的燈光及長板的座位，供遊客休憩，小船兒約莫可乘坐20人上下，當然河畔邊也點綴著幾戶茶樓應景。
古書中秦淮河的船，約可分為兩種：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大船艙口闊大，可容二、三千人，裡面陳設著字畫和光潔的紅木家具，桌上一律嵌著冰涼的大理石面，窗格雕樓細緻，使人有柔膩之感。木窗格裡映著紅色、藍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製的花紋，頗能悅人靈魂之窗。「七板子」就是所謂的小船，規模雖不及大船，但那淡藍色的欄杆與空敞的船艙，也足繫人思情，而最出色處卻是在它的前艙。
前艙是甲板上的一部，上面有弧形的頂，兩邊用疏疏的欄杆支著，裡面通常放著兩張藤條製的躺椅，可以談天、望遠、觀賞兩岸美景。大船上也有這個，但在小船上更覺清雋罷了，艙前的頂棚下，全部掛著彩燈，它最能吸引遊客的目光，當夜幕低垂，大小船上都點上燈火，從兩側玻璃裡映出那淡黃色的燈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謁；透過這煙謁，在暗暗的水波裡，又亮起縷縷的明漪，「秦淮河畔」自古之所以能吸引人，即在薄霧和微謁裡，聽著那悠悠的間歇的槳聲。
古秦淮河的水是碧陰陰的，看起來厚而不膩，船兒划過黯淡水光之處，漾漾柔波般的恬靜，等到燈火通明時，陰陰的變為沉沉的，笙歌徹夜才是秦淮河的真面目！
朱自清曾說：南京的日光，大概沒有杭州猛烈；西湖的夏夜老是熱蓬蓬的，水像沸著一般，秦淮河的水儘是這樣冷冷地綠著，任你入影的憧憧，歌聲的擾擾，總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綠紗面目似的，牠儘是這樣靜靜的，冷冷的綠著。
秦淮河畔原有一種歌妓，是以歌為業的，都在茶舫上面唱些大曲，從午後直到晚間；現在河畔邊仍然還有幾家茶樓，限於時間無瑕光顧，其實坐遊船的旅客並不多，反倒是逛市集的遊客讓人難以邁開大步。
現今秦淮河畔的遊船停泊區已被規劃為旅客遊憩區，遊客從排隊購票上船到遊河，完全感受不到古人遊河的心境與場景，尤其在遊船停泊區附近過度商業化的規劃，筆者只能說它像極了台灣的大夜市，唯一與古時候相同的場景大概就剩下河畔邊的楊柳樹了；船泊區的遊船大小、裝飾差異不大，大多可承載遊客二十多人，船伕沿著楊柳樹河道划行，偶而穿越陸橋，晚間河道兩側可以說是「無景可觀」，白天的熱氣溫亦不適遊湖，實無法與西湖泛舟相比；在船泊區對面岸上，有一座夫子廟，廟裡僅只立著一尊泥塑的「至聖先師」—孔子雕像，遊客欲進入參觀，仍然要買票，而且票價不便宜呢？
當晚筆者在「秦淮河畔」所看到的場景，可用「人潮處處、處處人潮」來形容，遊憩區店家內外與人行步道上的遊客多到無法計數，店家的生意忙到停不下來，夜間在各種燈光照射下遊憩區就像「不夜城」；這麼多的人潮從何而來？您只要仔細聽、仔細看，就知道絕大多數都是外地人，好像家長們也是利用暑假帶著全家大小來印證古書中的秦淮河畔。
晚間十二點過後，路燈相繼熄滅，店家也拉下鐵門，人潮迅速散去，無雲的夜空更顯出月光的皎潔，回望河畔中的遊船早已牽鎖定位，目送人潮離去後，步道及店家前所遺留下的盡是遊客的製造的垃圾與雜物，凸顯出人性的邪惡面，這肯定不是古秦淮河畔的「槳聲燈影」，河畔邊的喧囂與吵雜聲，早就壓過了昔日那「汩∼汩∼」的槳聲。
今昔「秦淮河畔」／陳寶明
- 2008-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