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朋友的母親輕微中風之故,因此今年在淡水五虎崗聚會時,聽到她提及最為掛念母親的健康,當時心中便覺得那可是甜蜜的惦念呢!因為我所摯愛的父母親已經往生十餘年,所以無法再看到他們慈祥的容顏,遑論可以朝夕相處而聊盡人子照顧之責。
今天得知她所掛念的老母親,已於日前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而且在家人的歌聲與生前最喜愛的花朵陪伴下,暫時離開守候一輩子的家園,到另外一個我們不得而知的地方,作一次愉快而長時間的旅行。
想到她的家人安詳而平靜送別親人的畫面,不禁讓我感到為之動容,而覺得備感溫馨。
在人生過程中,我們都會面對至親的生離死別,那也是最讓我們感到不捨而難過的情愫,也因此而驀然覺得「緣份」在不知不覺中突然消逝,讓人感到幾許失落,而且更有萬般不捨的惆悵。
親人逝世會讓人想到古人對於緣份的詮釋,不但極為貼切,而且著實會讓人感動與窩心,因為那是生命中最為難得的瑰寶,我們用盡心力努力維護和珍惜,讓緣份盡量能夠因此而綿延不絕,況且在親情緣份當中,總會摻雜著難捨的情緣,此種因緣,不但是人生不變的哲理,並且也因此而讓我們覺得益形珍貴。
當然每一個人到了相當年紀的時候,都會經歷著生命中許多必經的過程,因而對於事物的看法也許會有所不同,或者是有別於以往處事的切入點,以致於難免有不一樣的感觸浮上心頭。
如果要把親人的生離死別過程,來當作生命的成長也未嘗不可,只是這樣的經驗與詮釋好像太過於老氣,因為有些時候,我們還是滿珍惜返璞歸真的童稚情懷,不願意太早面臨生命最殘酷而真實的那一面,所以我們對於生命終究抱持著美好的期待,也把感恩的心情放在我們內心深處,也許這就是生命在複雜之餘的真實本質吧!
提到生命過程,記得當年修習西洋文學時,有一個學派,他們總是把及時行樂(Carpe Diem)當作生活重心,所以在放蕩形骸與紓解心靈的同時,總是極盡所能的享受人生,並因此而發展出浪漫與天馬行空的文學作品。
不過在那個慘綠年少的學生年代,我們比較傾向於相對保守的思維,因此對於及時行樂學派的主張還是不能完全認同,就好像是面對嬉皮文化時,只能夠在遠處觀望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當時心情並非刻意凸顯出對與錯的衝突情境,只不過是在學習過程中的心得罷了;然而在年紀稍長而經歷親人死亡與離別之餘,卻更能夠以持平的心情而淡然處之,也因此而有不同的人生體會和看法了。
當朋友默默提到親人離去的悲悽時,讓我想起早上在院子裡打掃落葉的情境,在秋天季節裡逐漸泛黃的樹葉,總在微風徐徐吹拂之際悄然飄落,我想它們已經完成階段性任務,把光合作用所產生的營養素提供樹木成長,然後無怨無悔回歸到既虛幻而又真實的寰宇之中。
看到落葉與巍巍大樹之間的親密關係,我們不是也同時扮演著樹木和落葉嗎?至於要在什麼時候扮演何種角色,那就得看在哪一個階段就必須呈現不同面相,所以在生命來去之間,我們能夠更了然於心而坦然視之。
佛家最常提及的緣起緣滅思想,把它套在生命過程再也恰當不過了。然而人們既無法掌握因緣的消長,又沒有能力預測何時緣盡情滅,那麼應該如何來看待奇妙的因緣呢?撇開宗教情結的詮釋不談,人們是不是更應該以感恩惜福之態度來面對短暫的生命?
然後以一種隨緣而自在的心情活在當下,也許那就是在娑婆世界中,普羅大眾所必須抱持的人生觀吧!
珍貴的緣份/楊若林
- 2008-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