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品新
情人也是新鮮的好，重複探索神秘的過程，欣賞失敗的典麗，都是人生旅途中插曲的精華。
一、
嗑瓜子和發呆有些類似。
而一邊嗑瓜子，一邊等候用紙牌算命的妹妹忙亂的雙手和不斷張閤述說的唇齒，她大概是說那個男的因為有別的女朋友而壓抑了對我的感情……嗑瓜子的聲響此起彼落，接下來的另一個妹妹請求她算戀情的進展……。
紙牌大概累了，算出來的結果開始頻頻離題，我於是想：拜佛唸經不宜太兇，也不應一曝十寒。
於是提議歇歇開始換牌換人，然而仍舊重複著嗑瓜子的背景聲音，三十塊錢的瓜子三個人嗑，費時一小時多一點，大把大把的青春，白花花的夜色……。
過了熱線時間，怎麼還來電話……。
原來是打錯的……。
二、
自從把他從機場送走，就決定開始吃素。
來來去去的人招呼式的問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就隨意回答：換血、清心、減肥、治痘……。但是心中一直以為，附近兩家素菜館的餐色俱佳，我才吃起素來的，另方面當然是換個飲食習慣，試試個人意志力的問題而已，沒想到飛快已滿一月……。他們又說：吃個蛋慶祝一下吧。
其實不干吃齋唸佛殺生戒慾……。
吃不吃蛋，並不重要。
他來信祝我「瘦條」……
三、
家中十個人從來不曾養個寵物，前不久三妹養了條狗，六妹養了雙小母貓。狗叫久比，後來被偷抱走；叫做小倩的小母貓第一次同我碰面，是自妹剛翻的書包爬了出來，我驚了一下，不久，她也被放棄了；狗丟掉後，家人為了彌補好不容易對小動物培養出來的情意，於是向鄰人要一隻小暹羅貓，經鄰人全家開會決定，終於送來一隻極會諂媚討好的小公貓，妹們把他取名「皮皮」或「小皮」，我則認為不適，馬上興來喚他「陳武雄」，大家也認為有趣，則此起彼落地喚喊「武雄」，而他卻天生嗲媚，見人則依則賴則黏，好不惹我厭；一個月前從台北再度回家時，武雄已經出走了，家中重歸無寵物的時代，再沒人為貓尿狗屎吵架罵聲迭起了；於是我們學會偶爾到舞廳跳舞。
四、
倒讀詩集，可能發覺詩人長進的曲線；倒吃甘蔗明明是因襲的作風，為什麼不試試奇特一點的吃法，譬如炒一盤甘蔗菜，但是擅長咬著甘蔗吃的，又好像多半是男人，男人，多半還是極少下廚的吧！
二十一世紀了，但是生活習慣的演進，依然夾埋在諸多強勢習慣之下，偶爾呻吟。
五、
昨晚雜談，老姐提起曾經自製麥芽餅銷到小學福利社的經驗，大家覺得有趣極了，又問了好多細節……。一人工廠的產銷營管仍是隨性的，倒閉也不叫倒閉，沒那麼嚴重啦。於是趁著興致我說了一個老笑話，竟笑得大家眼紅淚下……。生活的韻思就怪在這兒了。
六、
很想仔細清整自己身體的時候，巧的來了仔細清修浴室的工人，從洗面檯、鏡子、馬桶蓋、置衣鋼架；他的工具箱、電鑽以及口吃的推銷神色，佔據著整個午後的浴室，我和大毛巾、小毛巾、錄音機、洗髮精，洗澡用品用具候在客廳裡爬搞，等到隔壁的炒菜聲香溢了過來，心中煩躁得想著：為什麼不在不想洗理自己的那些時日裡找來會仔細修整浴室的工人呢？
若是那麼恰巧的事件發生，一如為什麼我恰巧生在這個家、這個漁鄉一樣，想來我又應該試著沉住氣了。
七、
他的信夾閃在大小信函間，因為是他固定用的信封顏色———靛藍，所以一眼就可以迅速挑選出來。
他變了。信上的口吻已經從蜜愛的情人轉為成熟丈夫的架勢，讀來沉穩貼心而動人，彷彿跟了他吃苦也是痛快的……。大概不是因為每每去勤了的依托心意和甜甜的讚美造成他的轉變吧？
另一封信是好友特殊的體驗，她經常相親，玩著重複的遊戲，換著各式形貌的男子，換著一家又一家的咖啡店，像被親人活押上陣的一名鎮定女子，究竟緣份到了沒有，到了沒有哪？該訂婚的都訂好了，該結婚的也結好了，有男朋友的，至少有個尋常臂彎，而她……唉！我們在木船點唱的一首歌，清秀俊美，懷著電吉他的男子，抱歉地說他不會唱，燈光巧地打給他一束暈紅。
夜老天荒，藍調輪迴時
我又選擇隱居以及讀詩收信
八、
自從放棄用存在主義的觀點和媽對話後，最常回她的話，就剩了一個字———好。好好，好吧，好的，很好。
然後似乎要彌補什麼不足似的，改用右手刷牙，左手撥電話、穿襪、托腮、付帳。
春 曲／天 行
- 2009-0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