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美感/石 隱

  • 2009-01-15
 (續昨)她不要這樣的。
 她不要浪費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自覺的洩著氣。
 她用大腿勾住羅雷的下半身,磨擦著,她要羅雷愛她、擠壓她、拉扯她美好的長髮。
 羅雷有點受到騷擾的感覺;他動了動身子,甩落了她,她不死心繼續去纏著他,這回他在迷矇中用手推開了她,很快的回復了原來的姿式,繼續睡去。
 她想叫醒羅雷,要他也看著那隻巨手,可是羅雷疲倦之後一睡著是很難醒的,她知道。
 她又仰躺回去,想了很多很多。
 再次小心的伸手去撫摸羅雷的背脊、肩膀和腰部、大腿,就像讚歎於一尊古希臘不朽的石雕……。
 她起身走向浴室,對著鏡子,梳理好長髮,一絲不亂的,又洗淨了雙手,灑了一些茉莉花味兒的香水,陶醉了一下,安祥的走進書房,拉出書桌抽屜,取出了那把她送給羅雷的拆信刀;那是一年前去德國觀光時,在古董店裏買的,一把真正中世紀的匕首,八寸多長,細細的刃身,上好的鋼,泛著銀輝,護手是個美妙的「S」形,扣著兩顆圓珠,柄是一圈圈亮晶晶的黃銅,鑲著螺旋形半透明的白玉石,柄頭有頂造型高雅的小皇冠,的的確確是件藝術精品,連帶的使人想到死亡也是莊嚴的。
 走進臥室時,她緊緊握著,冰涼的感覺很美,很舒服。
 保持著美妙的姿式,她走到羅雷的身邊,靜靜的望著他;他熟睡的模樣像天使一樣,可愛極了。
 噢!我的阿波羅,永恒的。
 她跪了下去,跪在白色的長毛毯上,拾起了淺紫色床單的一角,小心的擦拭著那美麗的匕首,直到它更加光亮。
 她將匕首放在地毯上,用手撩開了長髮,護它們均勻的分散到兩旁,垂落肩頭,望著羅雷寬闊健壯的背肩,忍不住的湊過去吻了下,她抬起頭,凝視著前方,抬起了匕首,緩緩的舉起來,用雙手握緊著,高舉過頭部,在空中停了幾秒,她的神態是極為莊嚴的,有如古代的女祭司。
 蓄著力,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屏住氣,雙手用力的往下壓;刺了下去……。
 正如她想像的,羅雷只是輕輕的悶哼了一聲,幾乎是完全沒有被弄痛,只是輕輕地挪動了身子,抖了幾下,就靜止了,依然是他習慣的姿式俯臥著。
她愛憐的撫摸著他的背脊、吻著。
 血像流動的小銀,順著胸側緩緩地流成帶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像綻開的花朵……。
 黑色的幾座山頭又開始移動著,就像以前在學校時參觀戲劇系排演「實驗劇場」一樣,單調的佈景,沈悶的對話,同樣的在探討人性,可是對人性既然已經下了定義,界限了範圍,還有什麼值得探討的呢?
 「……妳的動機是什麼?」
 「把美感變成永恒!」
 那幾座黑色的山頭又移動了起來,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突然感到自己又飄浮了起來,那隻巨手再也抓不住她了。在燦爛的星空裏,跨越過整個時空,美感必定將成為永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