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小麥，小麥在家嗎？」
「是誰呀？來了，來了，是那位仁兄陰魂不散，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叫門。」
「我是老馬呀，我倆難兄難弟，難道你還聽不出我的聲音來嗎？」
「深更半夜，老兄光臨寒舍，有什麼急如星火的事嗎？」
「我這次專程拜訪，可是跟你的終身大事有關啊！」
「終身大事……，唉！」
「怎麼啦？別唉聲嘆氣的，聽說你不是泡上了一個什麼馬子嗎，從實招來。」
「你的耳朵可真長啊！」
「還聽說那個馬子長得美如天仙。」
「你親眼見到了？」
「紙包不住火啊！我現在來問你什麼時候一同走向地毯那一端哪？」
「可是現在，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奔前程啦！」
「陰溝裡翻了船？那個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尊姓芳名？」
「還提她做什麼？祇不過是酒廊裡的落翅仔而已。」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剛才說過，那風月場所的女人，還是少碰為妙，這應該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那地方的女人，不見得個個都是壞女人，不能一竿子打到底啊！」
「小麥，要不要我替你介紹一個？」
「在下洗耳恭聽。」
「內人有個堂妹，大概二十好幾了，她曾囑我給她堂妹物色一個男朋友。」
「那我一定高攀不上。」
「錦玉同我談起她堂妹的事時，她還提到你呢！」
「這倒使我受寵若驚。」
「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可是當時給我回絕了。」
「我在你眼裡一文不值？」
「豈敢，豈敢，聽說你已經同那馬子正如膠似漆打得火熱嘛，我對內人說麥士平的粉紅色炸彈馬上要投到我們家來了，錦玉當時嘆了一口氣。」
「真是慚愧之至！」
「既然如此，我這回就自作主張，你下個禮拜天上午到我家去，錦玉約她的堂妹來。」
※ ※ ※
「小麥這傢伙也真是，天快黑了，還見不到人影子。」
「你有沒有說清楚是今天的事呀！」
「說得很清楚呀，這傢伙這次不知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他今天要是黃牛不來了！實在是他坐失良機。」
「啊，小麥來了。小麥呀，你真使人望眼欲穿！」
「真是對不起，請兄嫂多多包涵。恰巧今天上午來了一個朋友，下午送他走，我就馬不停蹄的趕著來了，剛才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未打通。」
「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的電話號碼改了，繼超，你沒有告訴小麥？」
「錦玉，妳去請妳堂妹出來，讓她和士平兩人認識認識。」
「好，我去叫慧鶯出來，讓她和士平兩人認識認識。」
「慧鶯，我來替你們介紹，這位麥土平先生，是我情同手足的朋友，這位是蘇慧鶯小姐，我太太的表妹光艷照人的吧！」
「咦，妳是蘇荷麗小姐呀，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兩人原來認識？」
「繼超，這不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會，他們兩人早就認識了，我們真是多此一舉，哈哈……」
「錦玉嫂，我對令堂妹可不敢高攀，她是大家閨秀，怎麼會把我藉藉無名的人放在眼裡。」
「麥先生，像你這樣高貴的紳士，說話何必暗箭傷人呢？」
「是呀，士平，你既然同我堂妹相識，怎麼說起這種話來，真使我滿頭霧水。」
「阿玉姐，我要走了，恕我打擾多時，今天在這裡碰到了麥先生，可真是三生有幸！」
「慧鶯，既然同麥先生是朋友了，見面應該共話衷腸才是，怎麼就要走呢？」
「錦玉，妳就讓堂妹走吧，小麥，你替我們送一程，可要保持君子風度啊！」
「好，好，小麥，你可不要欺侮我堂妹啊！」
「荷麗，生我的氣了，君子不念舊惡呀！」
「哼，我怎麼敢生氣呀！說實在的，像我們在那燈紅酒綠場合裡生活的人，別人還會放在眼裡嗎？」
「對於以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酒廊裡的女人個個都下賤？」
「荷麗，我以前對你冒犯，希望你能原諒我。」
「祇要不把我當作人盡可夫的女人，我也就心安了。」
「我可以發誓……」
「少來，俗不可耐的。」
「荷麗，妳還在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嗎？」
「麥先生，你認為那地方是久安之計嗎？」
「我當然不敢苟同。不過，我不明白，像妳這樣慧質闌心的俏佳人，怎麼會鑽進了那種地方呢？」
「是我看到那家酒廊刊登招聘女經理的廣告打動了我，想不到那種工作完全是賣弄風情給男人找樂子的，真是噁心。」
「妳終於知難了？」
「要我像她們一樣，每晚送往迎來跟生張熟魏的打情罵俏眉來眼去的我可辦不到。」
「當然，當然，她們那能跟妳比，那群麻雀怎能跟雁飛。」
「又是甜言蜜語的，少來這一套好不好？」
「天地良心，我確信妳是冰清玉潔的小姐，我想起了一位大詞人的句子……」
「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唸出來吧！」
「是這樣的———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可是一竅不通。」
「荷麗，打開窗子說亮話，自從妳那次生我氣之後，更加使我對妳敬愛有加，整天魂牽夢縈。」
「老給我戴高帽子，我真不好意思，我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嗎？」
「我絕不是言不由衷。」
「麥先生……」
「妳左一聲麥先生，右一聲麥先生，好像我們兩人素昧平生，如同路人，那就顯得生疏了。」
「這是禮貌，禮多人不怪呀！」
「不要強詞奪理好不好，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好了，叫我士平比較親切。」
「那多不好意思，豈不有失體統。」
「荷麗，我真想……」
「你吞吞吐吐的，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荷麗，我倆今日相逢，對我來說，真是千載一時的良機，我決不輕易放過。」
「祇怪阿玉姐多事，異想天開的要給我介紹個男朋友什麼的，我不好拂逆她的美意，想不到竟是鬼使神差一樣……。」
「這是天作之合。」
「現在下結論似嫌太早，恐怕祇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是嗎？那今天真可說是天賜良機了！」
「你這個人靠不住，應該閉門思過才是。」
「現在，要我怎樣指天盟日來表達我對妳的愛呢？」
「說真的，我不是個寬容大量的人，我覺得，在愛裡面，是不容許摻進雜質的，你認為我是小心眼嗎？士平。」
「誰說妳小心眼，妳是一片冰心。荷麗。」
一片冰心／天 行
- 2009-05-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