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溪清水,沿灣流長
如一支百合,迎風生姿
花原愛水,奈水匆匆
多情如儂長思君
願君念我亦如是
X X X
花蓮終站了,踏下中興號冷氣車,一股熱氣隨即襲來,心頭的紛亂依然,沒有答案還是沒有答案,世界不會因人有悲傷而有所改變,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替我改變。事實上,我又何嘗知道要如何改變自己的去路?我來,只為了揮去在台東的寂寞,只為了再一次的探索,不是嗎?那越來越淡的訊息,濃濃地罩上了一層哀怨,也許,寂寞也更深,廿七歲的女人已很能抑住失去的悲哀,也能穩住情緒化的生活。只是,當幾個月前,那眼神出現———一雙酷似孝忠的笑眼———令我迷惘不已。隔後沒多久,他出差下來順訪,猶記得他出現在櫃台前乍一見,心頭發熱,一切的控制力都消失了。我覺得心喜與等待,上帝也知道那是情字使然!不是第一次戀愛,卻還是徬徨無依,患得患失,感覺上來得那麼自然、投味。即連現在依舊記得在冰果室裏的朦朧情形,說朦朧,當時我確實醉了,除了白蘭地加上那份情在他眼神,我能不醉嗎?往事美好,情愛溫柔。好像那才多久前的事呢?嗯,下車到現在又才幾分鐘呢?看看錶,五點,他差不多也快下班了,走向電話亭。
喂!麻煩你請宜人聽電話!謝謝。電話那頭有他忙碌的聲音,大概有客戶在旁洽事。
「我是宜人,請問……」
「還忙嗎?」不待他說完,一句慣用話便替他接上。
「哦,是妳,妳在台東?」
「不,花蓮公路局,剛下車的,你來嗎?」我的心開始起伏劇烈。
我可能沒辦法去接妳,下班後與人約好在廣州粵菜館會餐。糢糊中聽到他與人說再見,是客戶走了吧!
「那餐後呢?」
「偏巧她今晚要出去燙頭髮,我得回去帶小瑞哄他睡覺。」
「哦,哦」我必得平靜且輕輕說話,否則廿七歲的女人要在電話亭裏哭出來了,何況這樣的失望也不是頭一遭,是恨也不恨了。突然間,我領悟了,坐了四、五個鐘頭的車還在暈頭轉向中,這通電話倒真是當頭一棒啊!
「嗯,我猜你依然是忙的,那等會兒我到海邊走走,下一班車就回去,我可以向你說再見嗎?」
「可以說再見嗎?淑君,怎麼說這話?妳生氣了?」他有點焦急,語氣急促。
「再見,再見!」輕輕掛斷電話時,心底最大聲要喊的是:「我的愛!」
走出電話亭,再到中山路一家藥局去跟高中同學借了部達可達。一向我喜歡在花蓮騎車閒逛,怎麼說都比台東有味道。而此刻,獨我一人興緻全無,車來車往,隨著紅燈而停,綠燈而走,說也奇怪,我心平靜的全無塵囂。
真有點像港劇上那位無花大師所說:「來去之間,其質無塵。」如果我早有這番心境,是否那晚的白蘭地也只如一杯開水般的清純?是否他的眼神也只如海報上給予的美感?但是如果不經這番傷痛又豈知無塵?唉!終究是凡人,明知他已為人夫為人父,仍寄望能活在他的陰影下,然而,那段遙遠寄相思的日子的確也把自己美化了。當同事們揣測這份神采奕奕的泉源,我不語,哈,我守著這秘密就更甜美。因為,我從不以為是與非的標準,活著,且尋出自己的去路。但,快樂地大量拋出自己的感情時,才逐漸發覺他畢竟不是自己的。男人天生對工作,對家庭的責任在他身上顯露無遺,雖然仍對我如此之好,已查覺彼此所該禁止的。
不知不覺已逛到海濱公園,在這裏總有幾分恬靜、遼闊的感受,花蓮的柔美就是被這海襯托出來,女人也需要男人愛憐才更煥發。宜人,宜人,此刻你在想我嗎?一陣海風吹過吹醒了我,只是,我知道你大概也從廣州館回到家了,回到家就沒有我的影子存在,而我,過會兒也要回去了,回到原屬於我的天地,花蓮只是一個綺麗的夢景,在心底,我確確實實的對你說再見了,我的愛!
好聚好散/孟 欣
- 2009-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