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經進入深秋，周遭的景物變得更加蕭瑟，許多植物的花期已過，只留下孤寂的枝幹，以及準備飛奔親吻地面的枯葉。
不經意地發現，有幾棵身形高大壯碩的羊蹄甲，矗立在前往公司停車場的必經路上。注意到它們，是在剛結束為期一個多月忙碌計畫的那個傍晚。
那天，我刻意放慢腳步，企圖將自己從緊張與壓力嘎然而止的凝滯氛圍中救贖出來。我刻意觀察四周景物，看看是否有令我驚喜之處。就在猛然抬頭時，開著美麗粉紫花朵的羊蹄甲，在幽暗光影中正對著我微笑。
第二天早上，我刻意提早到達公司，站在羊蹄甲樹下，仔細端詳它落落大方的美。
羊蹄甲的花朵擁有優雅的身段，展現著娉婷輕盈的姿態，花期從八月到十一月，又名南洋櫻花、香港櫻花。羊蹄甲的葉片如腎形般成對，也像羊隻的偶蹄，互生的葉序，錯落有致。
隨風搖曳輕舞的青綠葉片在眼前攤開，像極了展開青綠雙翼的蝴蝶，靜靜地沿著枝頭拾級而上，有一種層遞之美。粉紫色的五片花瓣，猶如手掌般大小，不嬌不艷、不媚不俗，恰如其分的美，讓人打從心底喜歡它。
開了花的羊蹄甲，散發一股淡雅香味，褪去幾分秋的蕭瑟與寂寥，讓置身其中的我，誤以為現在的時節已是春天。
為什麼過去七年來，將近兩千多個經過它們身邊的上班日子，我都沒發現它們獨有的美呢？應該是「匆忙」的緣故吧！早上匆匆地趕上班，傍晚匆匆地趕回家，在匆忙來去之間，我只是例行性地「經過」它們，從未駐足仔細欣賞並端詳它們，才忽略了原來身邊如此美麗的行道樹。
原來，要感受周遭景物的美，必須有一顆柔軟的心，將五感全開，伸出如昆蟲般細膩敏感的觸角，才能心領神會。太過匆忙的心，只會失去更多美好的事物。
我閉上雙眼，幻想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羊蹄甲樹上的綠葉，蛻變成天真活潑的群蝶，紛紛離開枝頭，以一襲青綠舞衣，簇擁著披上粉紫彩衣、散發如女王般高貴氣質的花朵，翩然起舞，共度一個歡愉而熱鬧的夜晚。
陸續走過身邊的同事，對於佇立在羊蹄甲樹下的我，投以好奇與狐疑的眼光，他們無法理解，我正在享受片刻的幸福呢！
如果說，山林裡令人陶醉不已的翩翩楓紅，是深秋裡最豐富的視覺饗宴，那麼，開著粉紫花朵、悄悄捎來婉約氣質的羊蹄甲，就是深秋裡的清粥小菜，清爽、可口而回味無窮。
深秋裡的清粥小菜／胡遠智
- 2009-1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