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低著頭,眼光停駐在桌上那張剛剛送過來的Menu上。
一整個下午不停的拜訪了七、八個客戶,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雖沒有大獲全勝,至少還有兩家廠商正喜孜孜的等著明天的簽約下單。
幾個月下來的辛勞,總算是有了小小地一點回饋吧!
華燈初上,一身疲憊的身軀只想要蜷縮在一個沒有聒噪、沒有聲光的原始世界。
大街小巷來來回回逡巡著,才發覺身邊的世界瞬息萬變,不消幾個月的時間,時尚歐夏雷的流行據點,一間間的取而代之。
隱身在時尚頹廢的市區中,它的突兀,更是顯得與四周的流行元素格格不入,斑駁的外牆,加上微弱燈光的舊式看板,上頭寫著"cof-fee" ,窄小的木門,低矮的簷緣,從裡頭正透出似亮非亮的燈光。
不假思索的推開了咿咿呀呀的那扇木門,迎面而來的更是狹隘的另個空間,雙手一攤,僅僅只夠兩個人錯身而過的走道,靠近木門的一側,擺著兩張深咖啡黑的小木桌,配上了幾張紅色圓形的高背椅,再順著窄小的走道,往裡頭瞧去,高高的吧台,一直延伸到似無止境的深邃黝黑處。
數一數,座位絕對不超過10個人。這樣迷你的小小店,是如何在這處處充滿商業殺機、虎視眈眈的競爭下,求得生存的空間呀?今晚到目前為止,也只有他一個客人。
還在思考「 它」多舛的命運時,座位邊已經站著一個人了。
「 如果你還需要時間考慮的話:::,我人就在吧台裡。」一個約略50出頭的男人,非常紳士的用著不急不徐、不高不亢的語調對著我說。
被他如此客氣的語氣感染下,說也不解的,原已疲憊的身軀,就像是被溫柔的安撫過,那般自然的鬆懈了下來。
(二)
快速的翻了一下桌上那本已經泛著歲月痕跡的Menu,藍山::曼巴::拿鐵::Espersso::。
" Espersso " 他決定給自己嘗試一次自己從未嘗試過的東西。
從踏進那扇門的那一刻,這窄小的空間裡,就一直平衡的維持著兩個人的關係,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那現在正站在吧台後方,為他烹煮咖啡的那個男人。
沒有音樂,沒有聲光,沒有流行的雜誌,沒有芳香撲鼻的花花草草,更沒有一丁點現代咖啡主義的流行元素存在著,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四周一片靜謐的氛圍了。空氣中彷彿只剩下他跟他的呼吸,一呼一應,無須交談,也能感應彼此的存在,真是十分微妙的一種關係!
忙碌的生活裡,人們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因此而常常錯過了身邊那一些、下一秒鐘你就再也遍尋不著的奇特感覺。人們開始漸漸的喪失了對身邊周遭事物的細微的關注度,凡事冷眼旁觀,冷漠以待,到最後或許連呼吸都覺得是多此一舉。
白天的紛紛擾擾,不斷阻撓著我們的思考;一張張陌生的臉孔,猶如一幕幕一閃即逝,不相干的路邊便宜電影。汲汲又汲汲的日復一日,一旦身子感到疲倦了,想要停下腳步時,才驚覺自己早已錯過了那人生旅程中許許多多精彩的扉頁!
就像自己現在此刻坐在這都市裡不起眼的一隅!
(三)
說起喝咖啡這一事,也不知當初是怎麼愛上的?
當兵的時候為了追女朋友,所有的錢都花在看電影、吃西餐、喝咖啡這事ㄦ上,現在也不記得哪家牛排好吃?那間電影院的電影不錯看?不過唯一記得的是::,台北有間咖啡館讓我至今難忘!
第一次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老闆用酒精燈,一壺壺的幫客人煮出一杯杯香濃,不同風味的黑咖啡,人家常說:「酒不醉人人自醉」,當時的我是「 咖啡不挑逗我我心碎 」::從此以後自己慢慢的愛上了那種等待的一種心甘情願。
凝視著他手上端過來的那杯Espresso,心中滿是紛亂性的期待,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的坐在這樣的一個氛圍裡,品味著專人為自己烘焙的咖啡了。
捨不得一口將它飲盡,只願時間就此打住!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杯中那一丁點的黑色液體,用盡我全身的想像去融入它的世界,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咖啡館裡!無以極盡的奢侈!
時光隧道一下子就把我拉回了20年前的我,當初那如花蕾綻放的女孩ㄦ,如今成了何等模樣?如江河滔滔的熱情,早已冰凍得不知去向!就在一間咖啡館的角落,我尋到了曾失落過的軼事。
好一杯 " Espresso " 。
Espresso/桑于
- 2009-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