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山兒童樂園在日前走入歷史,忽然我感到一股莫以名狀天灰色愁緒;因為曾經有一場下在兒童樂園的雷雨,深深烙印腦海,未曾放晴。
彼時,幼稚園半天下課後,陳伯伯就會騎他那台停產的山葉綠色小機車載我回家。更多時候,我總淘氣地央著臉要陳伯伯帶我去家以外的地方晃晃。陳伯伯是來自浙江杭州的老榮民,與我們同住一個屋簷,視我如己出。一台老機車與一位老人帶著一隻小兔崽子,就這樣上山下海去了好多地方。
兒童樂園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地標,因為那是專屬於我的樂園。
有一次,一樣的午後兒童樂園時光,忽而烏雲麇集密佈、風雲變色,馬上捲來午後雷陣雨。畏懼雷聲與黑天的我,不住摀住耳朵;高大的陳伯伯彷彿一尊巨人,守護在旁叫我不要怕。先是遠方天邊閃電如勾亮如鋒芒,緊接著轟隆隆雷聲便兜頭罩下,四界被雷雨下成另一種樣子,兒童不喜歡的面貌。
時光荏苒,陳伯伯猝逝也將滿八年。後來,我已不再恐懼雷聲與黑黑的天,想是時光,把我雕琢成一位懂得勇敢的男人。如今,圓山兒童樂園又已走入歷史,唯有記憶能夠保存他們曾經的美好。未來的新兒童樂園就算再怎麼新穎有趣,是絕不可替代我心中那個熟識的所在。因為,我已不再是兒童,偶然樂園落雨了,也將沒有陳伯伯以純正浙江鄉音同我說著:「別怕,別怕!陳伯伯在。」
兒童樂園躲雨聽雷/王景新
- 2009-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