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泡飯好吃？／陳文平

  • 2009-12-31
某天，時至餉午，我攜著姪子佑齊出門，預備購買午餐要吃的東西。伯姪倆慢慢踱步來到巷子口，隨即被一陣鏗鏘有力的叫賣聲所吸引；那年邁的老闆操著外省口音，大聲吆和著：「不好吃不用錢！」當下我和佑齊互看兩眼，即刻決定午飯就在這兒解決。
挑了個舒適的位置，我趕緊招呼佑齊坐好。面對牆壁招牌上寥寥無幾的菜單，我是興趣缺缺，而佑齊卻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還不時竊笑著；隨後，我問佑齊：「看你樂的勒，好吧！想好要吃什麼了嗎？」只見佑齊絲毫不加思索地對我大聲說：「我要吃飯！」於是我馬上點了兩份招牌茶泡飯，外加幾樣滷味小菜，準備好好大快朵頤一番。
約莫經過半個鐘頭，桌上食物早已杯盤狼藉，被我和佑齊吃個精光。就在我飽餐一頓、心滿意足地準備起身結帳時，佑齊猶喜孜孜地坐在原位；待我付完錢後，轉頭就要離開，沒想到佑齊竟仍是呆坐在位子上，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還不時兩眼無神地苦苦巴望著，彷彿是在等待些什麼。我見狀，霎時內心疑惑不已，便快步來到佑齊跟前，想把事情問個明白。
「你沒吃飽嗎？」我用極為關心的口吻問佑齊，只見他拚命直搖頭，於是我接著又問：「既然吃飽了，那我們就回家呀！為何你還賴在這兒不走？」須臾間，佑齊語帶哀怨地哭訴：「阿伯，吃好飯不是還有茶可以喝嗎？你看牆壁上面都有寫啊！」一時之間，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只能順著佑齊所說，將目光匆匆掃向那牆上的招牌。
在招牌上下小心琢磨、仔細端倪過後，這下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佑齊誤解了招牌的原意。因為老闆是老榮民，早年跟隨政府播遷來台，寫字仍依循著以前的舊制，習慣依序由右至左；而招牌上寫著「吃好飯泡茶」幾個偌大的字，其實真正的意思應該是「茶泡飯好吃」才對！於是我趕緊向佑齊解釋清楚，哪曉得他卻仍執意要喝到茶才肯罷休，最後乾脆耍起脾氣、哭鬧了起來。
幸虧老闆因為很疼小孩，便泡了一壺茶給佑齊喝，事情才終於告了一個段落。從此，每到中午時分，佑齊每每跟我囔囔著再去光顧那家店，也總在吃好飯後，吵著要喝爺爺泡的茶；對別人來說，茶泡飯好吃，但對佑齊而言，吃好飯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