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吐溫的世界名著「湯姆歷險記」第一章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Tom!」(湯姆?)……No answer. (沒有回應)
頑皮的湯姆蹺課了,不管老師怎麼點名,當然是「沒有回應」。
這個世代,無遠弗界的網路,成就了多少遠距離的友誼。離婚的二個男女,男生在美國,女生在台灣,就這樣歪打正著的連上了線。
女生的msn經常顯示離線,男生要敲她的時候,第一句總會頑皮的寫著:「湯姆?」
看見訊息的她就會回:「沒有回應。」這是他們的芝麻開門通關密語。女生是湯姆,男生就是點名的老師。
他剛剛逃離婚姻,只想享受自由自在,這點二人正好契合,她可沒膽再觸及感情或婚姻的泥淖。
二人之間無話不談,她傾聽分享,她無所求。不只一次,他有感而發的說:「如果星星月亮太陽來比喻女人的話,妳就是星星,妳不爭,默默的發著光。」
他交他的女朋友,那一個比一個年輕貌美,甚至還都挺有內涵的女人,湯姆有自知之明,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屬於她。這是一份不容說破的精神之交,她不想因為見面而破壞這一切的美好。
一年過去,一天的傍晚,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竟是他故做鎮定,若無其事的聲音:「我在妳家樓下,帶了妳愛喝的咖啡,你下來拿一下。」
她極度震驚:「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跑來?」
「妳就快點下來拿一下!」他以為她會飛奔下樓?
「早跟你說過,不要跟我玩surprise這套遊戲,你讓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我不要。」
他深深的大口呼吸著,憋著快要爆發的怒火:「我人都到了,妳鬧什麼彆扭?」
從小就是反骨的湯姆,越是被他緊迫盯人,越是扭:「我就是不要。」
「為什麼?」
她情急胡亂的回答:「因……因為我嘴巴下面長了一顆好大的青春痘,醜斃了!」
「快被妳氣死,戴個口罩把痘子遮起來,下樓把咖啡給妳,我就開車回台北。」
「先生,重點不是青春痘,是你事先為何不先跟我說好,你這樣有突擊檢查的嫌疑,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鼓足勇氣大叫回去。
他終於爆跳如雷:「我大老遠從美國回來,妳知道不知道我身邊還有同事,妳給個面子下來拿,我馬上滾蛋。」
「我不。」
如果現在可以面對她的話,他會馬上把她掐死:「那咖啡怎辦?」
「你帶回去。」
「妳說真的?」
「嗯。」
二話不說的掛上電話,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湯姆的心裡儘管過意不去,卻仍倔強的任他氣呼呼的走了。
當天晚上,她發現msn上,湯姆被封鎖了,可想見他有多麼的生氣。從此,不再有人敲著:「湯姆?」那個點名的老師切斷了所有可以跟湯姆的聯繫,不再出現。
她知道問題出在自己,一次失敗的婚姻最大的失去,就是對自己的信心,那道心理跨越不過去的馬里亞那海溝。畫地為牢把自己圈豢在死角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卑的自己。
一年的朝夕網路相伴,因為他的突然造訪,因為她的拒絕相見,就這樣嘎然終止。msn上被封鎖的狀態,那令人心碎的止步,湯姆無奈的失去了這份珍貴的情誼。
匆匆的一年過去,湯姆整理他以前寫的一些文章,為他開了一個屬於他的部落格,這是二人之間的承諾。
她試著發email給他,祈禱著不要連信件都被他封鎖了。信很簡單:「答應要幫你開的部落格搞定了,帳號密碼如下。祝福你!」
信件送出去不到一小時,msn叮咚了起來:「湯姆?」
看見這個睽違已久的熟悉訊息,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顫抖的手打著字:「沒有回應。」
「看著妳幫我弄的部落格,我在哭。」
她淚如雨下,一份失而復得的友誼竟是如此令人悸動。
他打電話過來:「我不是氣妳不見我,是氣妳不懂我的心,我是在乎妳的容貌身材,才跟妳當朋友的嗎?我是那種人嗎?我洩氣極了。」
她抽抽答答的回答:「算你狠!膽敢封鎖我。」
解除了傷心封鎖,二人一下就恢復了一年前的插科打渾。是那份倔強和驕傲,還有那份被誤解的用心,造成了時間的空白。
友誼和默契其實始終存在,只是頑皮的老師跟湯姆玩了一整年躲貓貓而已。
解除傷心封鎖/十里
- 2010-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