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永誌／望淨心

  • 2010-06-04
十年前，屏東縣高樹國中國三學生葉永誌在廁所被發現倒臥血泊，送醫不治。因為他聲音纖細、舉止秀氣，曾遭同學脫褲子欺侮，因此不敢在下課時間上廁所，這位玫瑰少年，只能偷下課前五分鐘去上廁所，豈料在廁所滑倒，提前從人生畢業。
彷彿一隻舔舐身上傷口的獸，我不禁回想起十多年前，當我國小時，也曾有那麼一段不堪回首的玫瑰歲月，一段生命中的永夜。
「娘娘腔！搽什麼香水！」男女同學指著我的鼻子劈頭一陣罵，患手汗症的緣故，冬季裡雙掌總是乾裂，不得不搽護手霜滋潤，由於護手霜散發芬芳氣味，自此，便墮入了我搽香水的無盡黑洞裡。
人言可畏，任憑我如何解釋，同學們早已認定我搽香水。「老師我不要跟王景新一組，他身上香香的好噁心喔！」「你看他不男不女嘛！搽什麼香水！」通常我都是沉默的。一次放學回家途中，男同學跑來把我一把撞倒地上，然後再假裝不是故意的跟我抱歉，我也都是沉默的，因為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被欺負是不用理由的。我開始裝病逃學，最高紀錄曾一個學期請了50多天病假，學校最後祭出「強迫入學條例」要對父母親開罰，我才不得不重回軌道。怎麼都沒人判那些欺負我的同學罪呢？喔！因為我沒說。但是說了有用嗎？又不是被打可以由外傷來證明，難道要把千瘡百孔的心挖出來給他們看？
曾強烈地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爬上公寓頂樓的女兒牆平台，當時若有強風吹過，輕盈的小學生如我應該會立時粉身碎骨。我都是沉默的忍受這一切，夜深人靜，想起學校同學們促狹訕笑的臉，總忍不住嚎啕。國小五年級，堪稱是永誌於我生命中最不堪回首的永夜。
經過歲月的洗禮與沈澱，我已經學會與往事和解，已無怨憎。當我學會原諒與釋懷，那段歲月裡的永夜，才漸漸露出破曉的曙光。希冀，每位玫瑰少年都能和我一樣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