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回憶在那童年的午後，常和一群活力奔放的朋友穿梭在校園後門，與那片生意盎然的綠色園地為伍，大夥兒鼓譟地抓那聒噪的蟬、捉弄那虎視眈眈的螳螂、亦或者逗弄軟軟綠綠的紋白蝶幼蟲。但我尤愛的是看那片片葉面下的蛹，幻想著其中經過蛻變的蝴蝶正掙脫束縛，飛向烈日……，那時，只覺得那片刻的畫面很美、很美，殊不知那畫面已悄悄地在我心中播下了一棵小小的種子，漸漸的萌出了那叫「想飛」的嫩芽。
翻閱許多名人傳記，就如看著一隻隻大鵬在悠長歷史的穹蒼中翱翔，那自由自在的樣子，真令人嚮往。小時候羽翼未豐，只能依附著高大的身影後，畏畏縮縮的只懂得羨慕司馬遷的能幹、班固的不凡，有人問為什麼不嘗試展開雙翼，效法出使西域的張騫、令匈奴聞名喪膽的衛青，那時我只搖搖頭，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懵懂，沒有資格妄想那片蔚藍。稍長之後，看著兒時玩伴的摸索，在跌跌撞撞中尋找那條屬於他們自己的跑道，就如一架架準備要升起的飛機，迎向那片天……。
隨著歲月流轉，我時時也有一股莫名的衝動－尋找屬於我自己的那一片蔚藍，就這樣常常在那午憩時刻，將那一架架載滿希望的紙飛機「咻—」際出蔚藍的天際，帶著超越形體的我，化作莊周的那隻蝶，飛入那由壯烈山河編織而成的三國，在那樹下，看著關公耍著那金光閃耀的青龍偃月刀、聽著張飛的豪笑，不時回首和劉備論著那局仍未下完的棋，在談笑間，只見強虜灰飛煙滅，倏地，我來到了那梟雄四起的秦代末年，看著在披堅執銳的軍陣前，乘著那輛輕輿離去的秦皇，我瞵視昂藏地對著穹蒼說：「有朝一日，將會是我在百官簇擁下乘著華輿而過，與那豁達大度的劉邦、稟賦優異的項羽，在史頁上一搶風采！」瞬地，我來到陶淵明理想中桃花滿岸的人間仙境，舞動手中鐵鋤，享受不受俗世所宥的樂活，也放下那份對複雜世事的牽掛，「今年風調雨順，又將是一個豐收的年啊！」那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盪出既單純又滿足的幸福漣漪……。「知了！知了」那是夏天悅耳的音符，化在那片恬靜的午後，當紙飛機緩緩降落在那慵懶的心扉，我將這趟旅程娓娓道來，而母親卻微笑地看著遠方，面頰上盪漾出那一絲絲暖暖的玫瑰紅。我想，她也搭上了那架名叫「想飛」的紙飛機，飛向她幼時綺麗的夢田吧？
記得有篇希臘神話，敘說一位天神為了讓兒子逃脫那錯綜複雜的迷宮，於是天神送給他一雙翅膀，好讓他逃離險惡。但當天神的兒子逃脫之後，卻又被那片蔚藍與耀眼的金烏所迷惑，當他越飛越高，那對雪白的翅膀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慢慢融化，我想我在飛向夢想之際是否會如故事中的那位貪婪的天神之子，因貪圖那片藍天的美，而跌入萬丈深淵呢？
曾有人說「想飛」是多麼不切實際的東西，因為那群人時時想起曾經美好的夢想，卻令他們遭受折翼之痛，摔得渾身是傷，同時也摔掉了那股對藍天的熱情，於是疲憊地訴說著他們一路走來的辛酸，苦口婆心地勸我們別跌在和他們同樣的地方。
或許我沒嘗試過飛翔的感覺，對著嶄新的未來，還充滿了興奮與期待，想邁出小小步伐，試圖抓住那一絲成功的尾巴，那股想飛的勁兒，隨著年紀的增長，在心中不斷地湧現，有如那隻毛毛蟲在蛹已蛻變成蝴蝶，現在的我，要像蝴蝶奮力掙脫繭，佐著那精彩的人生藍圖，亦步亦趨地去找尋那份屬於自己的悸動。
想飛／馬中劉芷君
- 2012-03-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