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的甘苦談-我的口音與我的膚色篇/林淑萍

  • 2023-11-27
留學美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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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學時住家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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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班同學在我家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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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阿拉斯加大學教授忙裡偷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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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聖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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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這條路,寫起來,心情的起伏是有的,不只是有起伏,是有很多說不完也說不清的「苦」與「甘」。

之前,應邀寫了一些文章說我在美國的生活,日常生活的平淡當然沒得寫,太嚴肅評論我知道美國這個跟那個,類似社論的文章也不寫,因為畢竟我不是美國文化專家,沒有那個權威跟「I know it all(我通通都知道)」的勇敢。所以,我就起筆寫了一些我在美國生活的有趣。在寫了幾篇這樣的文章後,我突然發現,我好像誤導了大家,想像「美國夢」的美好,讓大家羨慕我在美國的生活,好像這一條移民路, 20多年走下來都沒有掙扎的苦。所以,今天要跟大家,談心一樣,說說移民這條路的甘「苦」談。

以前,很久的以前,在我走上留學夢這條路的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膚色(黃皮膚)跟我的英文的口音會是我在美國社會生活最突兀的兩件「刺辣辣」。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兩個我與身俱來的特色,這兩個我無法改變的,也不應該被改變的「我」,在這個所謂美國主流社會的白人、黑人、拉丁族裔,甚至是亞洲人的眼裡,變成了讓人不可承受與瞪大眼睛的「Ugly」跟「Exotic」(醜惡與異樣)。

被無知偏見認定是醜惡的英文口音:The Ugly

剛來美國時,我的博士班指導教授,一個跟我一樣是從國際留學生背景起步的華裔美人,某天,有著不堪我英文台灣口音的臉色難看,告訴我說:「You better get rid of your Taiwan ac-cent(妳要想辦法讓妳的台灣英文的口音消失)!」

一個宣稱是關心我的黑人朋友說:「如果妳要在美國生存,妳最好讓妳的口音變成純美國化!」(註1)

我就學的俄州州立大學心理系,可能是因為害怕我的口音會造成大學部學生學習的障礙,創造了類似障礙賽的層層關卡,要我證明我的英文夠好,才讓我有資格教課。在通過他們安排的英文口語檢驗、授課技巧的課程等等長達近兩年的障礙賽後,他們終於給我機會試教一堂課,作為最後的檢驗。因為我討巧的授課技術,與親和的表現,我試教的這堂課,竟然讓200多個學生起立鼓掌,為我的絕佳授課表現見證。

雖然,系上教授們在非常驚嚇我課程的受歡迎程度後,有承認說,這個「學生起立鼓掌」的尊榮是系史上的不可思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教授們最後還是決定「我」不夠格,獨單一面教一門課。對於這樣的結果,心底是失落的,尤其看著我其他的博士班同學,即使他們沒有我授課的優異表現,也不需經過障礙賽證明他們會教課,都理所當然可以教課,心底浮現了「語言口音歧視」的憤憤不平與無奈,但是因為當時才剛到美國太菜鳥,不了解「社會正義(social justice)」這個概念,所以,就忍下了。沒辦法跟系上反應我的不平的待遇,我就跟一個來自英國的好朋友一起去Bar喝啤酒幹譙中西部美國人的無知與歧視,她被打敗地說:「淑萍,你的狀況是很慘,但是,我的狀況是不可思議的真他:::,我的學生竟然跟我們系上抱怨說我不會講英文,就因為他們不習慣我英國倫敦的口音!真他:::,如果我一個英國人(English)不會講英語(English),他們美國人會講啥!」

亞洲女性被標籤的困境: The Exotic

我現在住在一個非常白人的郊區(Suburb),某天,走在路上散步,一個非常熱情的白人把我叫住,問我說:「你是從中國來的嗎?妳應該很高興被拯救來美國吧!」(在一般沒有見識與教養的美國人的眼裡,所有的亞洲女性,在他們無知自大的歧視偏見下,都落入是外籍新娘的一樣,然後,他們更是歧視,認為外籍新娘都是低下與可憐,孰不知美國的社會就是靠著移民的認份與辛苦打拚才有今天的強大) 。

我,又有一天,偷閒到俱樂部,在享受完我的三溫暖以後,正要打算給自己泡杯咖啡,坐下來享受一下難得所謂「貴婦」的嫻雅。這時,一個白人老太太放慢說話速度對我大聲說:「妳幫我泡杯咖啡吧!」

已經身經「歧視」百戰的我,很優雅地回應老太太說:「如果你要『我』,這個心理醫生,幫妳泡咖啡,讓妳可以跟妳朋友聊是非,這一杯咖啡叫價100元美金,我還給妳打了對折,不然我心理醫生一診定價是200元。」

老太太完全被我的回應震攝住,在還搞不清楚狀況,她一臉疑惑地問我說:「妳不是俱樂部請來打掃的?」

我笑笑地調侃對她說:「老太太,如果妳要搞歧視,妳要多讀點歷史說,我們中國人早期是過來蓋鐵路,打掃是拉丁裔移民的工,我可不能搶他們的飯碗呀!」

就在她跟她朋友還在震驚與、正經地嚇得下巴合不住嘴,我走到他們面前,放慢說話的速度,對她們說:「You~~Have~ a~ good~ day!」然後,就轉身走出俱樂部。在走出俱樂部的路程中,我心裡有偷偷地笑,有開心他們「被抓到歧視」現場犯的震驚反應,但也無奈身為一個亞裔經常要面對歧視無知的現實。(註2)

今天,來自江西的莉莉幫我按摩,我跟她閒聊問了她來到美國的適應狀況。她回答說,單身一人在這裡,還是想家的,尤其是過年過節時。她說,常常走路回到老闆家住宿的地方,看著星空,總是有一種思鄉的愁,不過,她說:「還是很高興有這個機會,從江西的農村出來看看,見見世面,讓自己的人生沒有白走這一條路。」

註1:就像我們的國語,每個地區都有它不同的口音,美國,在他們境內也有最出名的南部口音、波士頓口音等等。所以,說有純美國化一個主流口音的論點,是非常族群優越(Eth-nocentric)自我意識膨脹的無知與自大。

註2:我現在幫很多大公司做諮詢,就靠我的膚色跟我的台式口音英文變場天下,教育歧視與偏見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