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的，我被鬆鬆的裹著，四周幽暗，唯有幾縷光線似金線般插向周遭，透著暖陽。我努力挨將過去，很慢，也不知多久，金線消失了，我依然悄悄移近它的位置，不多時，它又復現，剩下的，我已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鑽破黑暗的那瞬間的幸福，一道令我血脈賁張的陽光。
於是，我慢慢的長高，輕輕展開雙臂，且漸漸能看到身邊的幾株雜草。我的生活很快樂，無人叨擾，但有時卻是無聊，不斷長高的我只能呆望身旁的泥濘，想像又有多少和我原本一樣的幼苗須要忍受黑暗，過了好幾年，我逐漸茁壯了，我的皮膚漸成深褐色，嵌著裂紋在上頭，頭頂、手掌上的葉也呈現一片脆綠，我的腳已深入泥土，似乎真的很深。
「叭！」我終於遇到客人了，但任憑我隨風搖擺，一個奇怪的……，不知什麼？急衝而過，而又恢復了安靜，我又站了很久，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終於又開始喧鬧起來，平房蓋建起來，幾隻鳥兒飛到我頭頂，起初我些微抗拒，但牠們也只是棲在我手臂上，我也就寬心了，此時，我長得夠高，遠眺卻發現有個幼稚園忽然蹦了出來，嚇出我一身汗，但不得不承認，蟲鳥叫聲和小朋友們的歌聲混合一起還真不錯！
為何？那是什麼？人們把黑黑的東西舖在地上，但它卻與原本我底下黑黑泥土不同，啊！人們還在它上頭畫線，而且還碰到我身體。「痛！」我大叫，神不知，鬼不覺的，柏油已經觸碰到我的腳了，咦！遠處的小株苗也被一一移走，有人開始在挖洞，然後蓋起一棟棟，聽說是房子的東西。「房子真不好看！」我低咕著，白色的長方體一點點逼近。我大叫著：「不要再靠近啦！」但似乎沒有人聽得，白色的長方體怪物只是挨過來差點又踩到我的腳。
我放棄抵抗了，不再喊叫。不多久又有奇怪的豎牌立了起來，總之，身邊變得很熱鬧，但我不喜歡這熱鬧，在腦中盤旋的只是小朋友和鳥兒輕快的歌唱，徒增的煩惱只是又蒼綠了頭上的綠葉。我站在這兒，開始流淚，我為何生存於此，我站在這，有何功用？我還要站多久……，我看著天空的黑，似原本生命之初的那黑，但那已不重要，為何人們如此對待我，我尋找不出解答……
樹的獨白／臺南一中 黃向暘
- 2021-0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