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阿姨跟我談過了,她也同意了。」
「什麼!」我感到非常驚訝,「不…不可能,老媽一定弄錯了,一定弄錯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不敢相信。
「沒有錯,是你媽親口告訴我的,還要我替你留意招生的簡章,順便替你報名。」表哥用安慰的口吻說著。
「我不信。老媽不可能把我送進去的…」眼眶濕潤著,不敢相信是事實。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我都這樣走過來了,不是好端端的,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的糟,好好考慮。想通了再告訴我,啊!」他說完後拍了我肩膀,起身就走了出去。
表哥走後那段時間我心情極差,很想再逃家一次,我開始痛恨老媽,痛恨她為何不跟我商量也不告訴我。
那天晚上老媽回來後,我氣不過跑去找她,老媽正在廚房裏熱菜;
「老媽,為什麼考軍校的事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跟我商量,為什麼?…老媽邊熱菜邊用右手食指沾菜汁,放在口中嚐試味道淡鹹。
「考軍校有什麼不好,看看你表哥,才中尉而已一個月就一萬伍仟多塊,我做那些工藝品一個月也不過七、八仟塊,供你吃供你住就差不多快花光了。」老媽把瓦斯關掉,將菜放入盤裏弄上桌。 「如果你也去唸,我就不用每天做那些又討厭又累的鬼東西。」
「是你自已要做的,又沒人強迫你。」我脫口說出。
「不做!不做你靠什麼吃飯,你以為不吃不喝就可以活到現在嗎?」老媽顯得有些激動。「也不想想你老爸死後就靠我把你養大,本想長大懂事了可以在家享清福,結果…結果…結…鳴…」說著老媽哭了起來,我也不知該怎麼辨…
「真不知前輩子造什麼孽得罪什麼人,這輩子受這個苦罪。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應該帶你同你老爸一起走。」
看老媽這樣我鼻子酸酸地,眼眶也紅潤了。
「媽—我—我錯了—妳不要哭了,一切依妳就是了…」我不忍心見老媽掉淚的樣子,暫時答應老媽。
「真的」老媽握著我的手,「你沒騙我?」我點了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沒白養你。」老媽立刻露出了笑容,是泣極而喜的那種。
不管如何暫且先瞞著老媽,祇要風聲過去她很容易就忘了的。我實在搞不清楚老媽為何執意要我考軍校,說賺錢也賺不了什麼大錢,說升又當不了什麼將軍,這年頭賺錢也不是這種賺法,簡直拿生命開玩笑。
最後,我決定北上找教父問他意見如何,至少他可以幫我想個法子打消老媽的念頭。
我跟他約在一家炸雞店碰面,他也依約而來:
「什麼事那麼緊急,在電話中不講偏偏大老遠從高雄趕了上來。」他啜了一口可樂,點了菸。他請我抽,我推掉。
「麻煩大了,祇有你能幫我想想辦法,萬事拜託。」
「到底是什麼事,看你緊張成那個樣子。是不是馬子跟人跑了,要我幫你討回來啊!啊!」他笑的齒唇都合不攏。
「別鬧了好不好。不是你說的那樣啦!還有心情開玩笑,虧你說還是哥們…」我實在討厭他那付漠不關心的樣子。
「好嘛好嘛—算我錯了,我跟你道歉。到底是什麼事情那麼嚴重。」他拿起吸管向杯裏啜了大口的可樂,煙也熄了。
「我老媽要我考陸軍官校。」
「陸軍官校?」他用很訝異的眼神看著我,「你老媽要你考陸軍官校?」我確定沒有說錯,「對啊!…不相信?」
「是有點…相信。但是,為什麼叫你去考呢?」
「還不是為了錢。都怪我表哥,老媽說表哥一個月一萬伍仟多有吃有住又有錢領,所以要我去考官校。」
「結果呢?你答應沒有?」
「他說的太激動了…哭了出來,我…我…就…答應了…」聲音愈來愈小,怕他知道我惹老媽哭的事。
「那…你自已呢?是不是願意去。」他冷冷地問我。
「當然是不去啊!可是…我不去又不行,我實在不忍心看到老媽哭的樣子,怪難受的。」我開始有些紊亂。
「這就麻煩了。」他沉默了一會,「這樣好了,反正你遲早要當兵,去考看看,如果考上了再決定要不要唸,若沒考上不就天下太平你也不用去唸了。」他說得也有道理。
「萬一考上了可以不唸嗎?」
「不清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直截了當的說。
「對了,你差不多也身家調查了吧!」忘了告訴他我身家調查這檔事。
「早檢過了。同為這事就忘了告訴你。」
「不夠意思,太不夠意思了。」
我只知道老媽叫我考官校的事已夠煩了,那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去想別的事,更別說把身調的事告訴他。(待續)
冬陽(十一)/陸九
- 2004-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