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報告班長,入伍生一百遍說完了。」聲音有點急促。
「你現在想退訓是沒有那麼簡單的,而且還要理賠在這裏的費用,划不來。唸軍校有什麼不好,雖然苦一點,但是也祇是入伍的時候苦,九個禮拜熬過去了,自然就輕鬆了。班長也是這樣撐過來的,同樣都是男孩子,我可以為什麼你不可以呢?」
「報告班長,入伍生一定要退訓,請班長可憐入伍生好不好。」現在我什麼都聽不下去,祇想快點離開官校,我覺得他越不同意我走我越是心裏不爽。
「退訓要請家長來學校,經過家長同意才能離開,我看你是沒藥救了。當初你就不應該考軍校,你把這裏當旅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班長有些惱怒,祇是尚未發脾氣。
「是入伍生的媽媽幫入伍生報名的。」我辯解說。
「那為什麼要來呢?你可以不來啊!」班長已經惱怒聲音也大了起來。
「入伍生…」我止住話不想在多作辯解,事實已經證明班長是故意刁難我,而我當下能說的話只是多餘,既然班長有此動作又何必苦苦哀求,我默默不語。
「怎麼?說下去啊!」班長見我沒有回話也感到詫異。
「沒有。」
班長可能是看我心意已決,沒有多說什麼,他祇叫我回寢室換裝,帶我到校門口的會客室打電話。我告訴班長家裏沒有電話,可不可以用寫信代替,班長也同意了,我寫信告訴老媽接到信的第二天要趕過來,就這樣而已。
信是班長幫我寄的,他說信都要經過輔導長檢查才准寄,信雖寄了,課仍然照常要上。第二個禮拜開始有教室課,所以特別喜歡教室課,一進到教室就莫名奇妙的想打瞌睡。
「呃,聽說你想退訓,是不是?」說話的是一個滿臉蒼老的入伍生,他走到我面前問我,由於是下課時間,所以我們可以自由的交談著。
「嗯。」我點頭。
「我叫鍾國豪,是士官卅六期畢業的,請多指教。」說完他伸出右手想與我握手,當然我也伸出右手回他。
「你怎麼會想考官校?」我問他。
「都當了幾年兵了,不差這幾年。況且我爸要我繼續待下去,他說要當就要當個軍官,比較有出息些。」他有一種自豪的眼神,這眼神是我以前從別人身上找不到的。
「不後悔嗎?」我好奇的問他,自己覺得有一些幼稚。
「走都走下去了,後悔又有什麼用,現在已經習慣。」
「你為什麼想退訓?吃不了苦?」他問我。
「也不全是。不適應吧!」我用很無奈的語調說。
「既來之則安之,別想那麼多,考慮清楚。從官校大門口吃出去,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班長已經替我辦手續了,就等我媽來接我走。」
「沒那麼簡單吧!聽說現在辦理退訓學校都拖了好久,我看你也差不多。」他的口氣很篤定。或許因為他是士官上來的很多事情看的比較透徹。我反問他:
「那怎麼辦?」
「等嘍。」說完他笑笑的離去。
「等?」我很懷疑。
他的話的確沒錯,隔壁班有個入伍生也跟我一樣辦理退訓,第三個禮拜才離開官校。離開的時候他的父親還邊走邊罵他,說些丟臉的話,難道連不想當軍人都要受到歧視,被看笑話嗎?這是那門子的歪道理。
熬了一個禮拜好不容易熬到了禮拜天,是所有入伍生會客的日子,一大早起床就開始忙著搭遮陽傘,擺桌椅,從教室到每個能利用的草皮上來回走不下幾十趟。好幾次我被幾個班長呼來喚去的,拿這個擺那個的,有夠煩。
整個會場佈置完畢之後,集體帶進餐廳開飯,整個餐廳都是班長「靠板凳」、「取板凳」的聲音,而我們也就祇有照口令做動作。吃頓飯的確是很幸苦,尤其是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吃飯,腰部打直坐四分之一板凳,真他媽的難過。
回到連上班長要我們入伍生帶著「教戰總則」集中在中山室,等待家長來會客,在此同時每位入伍生要背熟「教戰總則」,為了能順利會客,我們都傾力去背,就祇為了會客。(待續)
冬陽(十五)/陸九
- 2004-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