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現在從排頭開始，一個接一個伏進通過低絆網。」班長用命的口吻說著，並且要求不准掉裝備。
由於在班上我身高是屬中等，因此排第四個，前面三個都順利通過，輪到我時卻意外的特別嚴格。
「○五○你的屁股太高了，退回去重來!」班長用斥責的語調說著。
那個時候，我已爬了近一半，眼看將要通過竟被班長說退回去，祇好依命令很不服氣的退回去。在低絆網中要前進容易，退回可就難了，正因如此所以我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想退訓，對!我一定要退訓，再不退訓就退不了了。還是讓老媽帶我走才是真的，先撐過去再說。
大雨滂沱中，我們上了一天的課程，雨勢仍然很大，風力也強，班長說颱風由輕度颱風轉為中度颱風，連長要部隊收操，免得發生意外。結束了一天的課程。
傍晚吃過飯，班長要我們換下這套沾滿汙泥的草綠服，準備集中送洗。正巧我輪到寢室值日，抱著一堆又臭又髒的草綠服送到中山室，因為沒有轉直角，被「煞星」班長碰個正著，他用那兩顆尖銳的眼珠瞪我，要我抱著衣服在川堂走十次，還要轉直角。從頭到尾他都一直在監視，怕我摸魚，事實上入伍生不可能會摸魚，也不敢摸魚。
走完之後，他說一些剌激我的話，什麼「別以為要退訓了就可以胡作非為」之類的話，到後頭因為要集合擦槍，才放我一馬，那個時候我那套剛換上的草綠服，也早已濕透了。還帶點酸味，聞了就令人噁心，想吐。
終於熬到了就寢時間，班長照往例一樣要巡視寢室一遍，就在這個時候，「煞星」班長把我叫了起來，也把全寢室其他的七個人叫起來，每個人坐在床頭，望著班長等他開口說話。
「莫清和--」沒想到他一開口竟叫我名字。
「有。」聲音有些擅抖。
「聽其他班長說，你今天上課的學習情形很差!」
「報告班長，我…入伍生會改進。」本來想講理由，但入伍生祇有「是、不是，沒有理由」。轉了一個句子。
「現在還想要退訓嗎?告訴班長。」
「報告班長，有點想。」後面那三個字壓得很低。
「家長來過沒有，沒有家長來是走不掉的。」班長用眼睛掃瞄了寢室的所有每一個人，最後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沒有。上禮拜天表哥有來會客，他不讓入伍生的媽媽來。」這時候我感到有些臉紅，因為大夥把眼睛都投注在我身上，好像在看電影般的期待下一個情節發展。
「你們有誰想退訓的舉手，沒關係，班長想看看還有誰熬不住，順便也替你辦手續。」班長說完再次掃瞄了所有人。這時大夥你看我，我看你的紛紛搖頭。
「全班我看就祇有你熬不住，想退訓。」班長換個姿勢。
「這件事等你家長來到學校再說，先別管這個。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班長拿出一袋類似飲料的東西。
「不知道。」我搖頭。
「我看你腦子裏祇想著退訓，連自已的生日都忘了。」我從中驚覺過來，五月二十六，沒錯是我的生日。
「哪，這個送給你，算班長替你慶祝。」從班長手中接過兩瓶調味乳，一個芝麻酥。在那個時候入伍生能喝到調味、乳芝麻酥簡直是班長特別照顧。
「來，唱生日快樂歌…聲音放輕。」說完班長起音，寢室裡八個入伍生開始唱著歌，寢室迴蕩著歌聲，頓時耐不住心裏的感動，兩行淚水奔流而出。唱完生日快樂，班長又起音唱「母親您真偉大」這個時候我的眼淚就像是一個直奔而流的溪水，從瀑布傾洩而下。班長見我不停的抽哽，停止了唱歌。
「哭什麼?男孩子哭多沒志氣，有志氣就應該做事不要讓父母親擔心。把眼淚收起來，把你手上的東西吃掉，吃完趕緊就寢，別吵到隔壁的人睡覺。」雖然止住了淚水，但仍不停的哽咽，而且又讓我想起昔日與教父祝賀生日時，真是有些感傷。眼淚仍細細的在滴，這時鼻涕也不時的從鼻孔裏傾洩而出。
「其他人沒有事了先就寢，明天還有課要上。明天是核生化課，心裏要有準備。」班長指示我們說。「班長晚安。」寢室大夥向班長問晚安後上床就寢。
那一天晚上是我感到最溫馨的夜晚。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在床上我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眼淚原本被揭止住的，但是躺在床上，想著種種以前的歲月，教父，老媽，不時淚水又在我眼角兩旁滑落。是的，我太無知了，以前太幼稚了，為什麼我做的事要讓老媽來操心呢?
第二天意外的老媽跑來學校找我，正巧部隊要帶到核生化場地，值星排長把我叫了下來，到中山室見老媽，老媽一見著我就兩行淚水：（待續）
冬陽／陸九(十七)
- 2004-0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