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三十)/陸九

  • 2004-04-13
(續昨)一月。
 一月份開始,馬祖受東北季風的影響,氣候相當寒冷,霧越來越濃,能見度相當的低,有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霧季時節,海上中共的機動船活動量相當的大。由於霧季的關係,在白天能見度稍為可以看到五十公尺,到晚上就必須用聽覺來判定船的遠近及活動方向,透過觀測所的雷達掃瞄,決定船的方向、距離,有些是機動的帆船,有的是船上配有武器的武裝漁船。對身在第一線據點的官兵來說,夜間聽聲變位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據點內有個弟兄渡過廿歲生日,大夥買了蛋糕替他慶生,每人吃著蛋糕暢談昨天休假時,在特約茶室種種情事,笑聲迴蕩整個寢室,歡樂氣息佈滿每個空間。
 「報告排長,連長電話會談。」衛兵從崗哨跑來喚我,在前線因一個連守好幾個據點,因此連部離據點有段距離,而連長要交代任務,都利用電話會談來交代任務。
 「報告連長,六○據點莫清和。」我拿起話筒報告說。等各據點指揮官都到後,連長開始說:「各據點指揮官聽到,剛剛在九點二十分的時候,在六九據點前有燈光出現,並且有發出異常聲音,所以連長現在下令,所有人進入各戰鬥位置,並提昇戰備二,指揮官交代每位弟兄注意海面狀況,晚上擔任執勤人員,要確實進入狀況,如果那個據點失守,指揮官就地正法。各據點有沒有問題?」各據點回報沒問題之後,掛了電話開始依命令行事。我把據點弟兄集合在寢室,將今晚狀況全盤告訴他們,並且將人員做臨時戰鬥編組,以防敵人來襲可以相互支應。待一切都分配完畢,我則進入寢室等待狀況來臨。
 很幸運地,一個晚上都沒有狀況發生。由於昨晚的狀況,旅部下電話記錄提昇戰備,兵力留守二分之一,正巧我把教父排在留守兵力裏,而指揮官指定留守。
 在清晨例行搜索陣地時,我和教父排在一組,另外兩組由另二名士官帶班,搜索鄰近廢棄據點。
 「馬祖每到霧季,武裝漁船就顯得特別多,我就不相信霧季他媽的魚會比較多。還不是為了想蒐集馬祖沿海的水深資料,各種工事設施。」教父邊搜索便抱怨著說。
 「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得逞啊!這些死老共專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有本事就來打一場,老是搞這種名堂,弄很想睡個好覺都不行。」我也抱怨了起來。
 「量老共也沒這個本事,在金門有個『八二三砲戰』就夠他吃屎的了,敢來我曾子超第一個叫他躺下,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二個我殺一雙,讓老共身首異處。」
 「哦--不一樣了哦--沒想到我的教父有滿腔熱血哩。」
 「本來嘛,當兵就是要保護國家,況且沒有我們前線勞苦功高的官兵,那有後方安定富庶的生活。對不對?」
 「有道理。終於開竅了啊,真不知道是誰當兵前說苦說累還怨天尤人哩。」我嘲笑他說。
 「又來了,說好不提這碼事,原來你都放在心裏不講。」
 「開個玩笑,別當真。」
 「不過,說句老實話,當兵前我也是很無知,一直以為軍中都是不平等,等我慢慢暸解之後,才發現軍中之所以要求嚴格,是為了每位弟兄能夠改掉在社會上原有的壞習慣。當兵這三年,我發覺到以前我的想法是錯誤的。」
 「孔夫子不是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說的也是。」
 「馬祖經常有水匪上岸嗎?」我問他說,畢竟他在馬祖的時間比我久,狀況也懂的多。
 「也不太常,反正上岸就故意嚇唬嚇唬人,還沒聽說有人被摸掉過。」
 「那倒沒有。怎麼?還想抓水匪?哼!別傻了,沒讓他捉就祖先保祐了,還想抓他,搞清楚啊!那些水匪可都是經過特種訓練的,別拿生命開玩笑。」
 「想倒想啦,不過,想可不犯法吧!啊!」
 「我看你腦筋秀逗了,不跟你講了,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說完他帶我往據點的路回頭走,一路上我想著與水匪交戰的那種場面,越戰越勇,越戰越激烈……。」
 牆上的月曆撕了一張。一月十號,距離教父的退伍日期還有五天,他的心情顯得格外開心。
 今天正逢休假天,他邀我到山隴「舊情綿綿」替他祝賀退伍,我和他在津沙坐了九點十五分的公車,車子先到馬港再轉到山隴,在車上我們又聊了起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