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古傷別離,最是叫人肝腸寸斷。面臨一次次的別離,依然無法練就這顆善感的心不去思念,更難以控制這多情的淚水不去流淌。
再一次的送女兒遠行,是再一次的考驗自己,奈何依然闖關失敗,我帶著落寞的心和止不住的淚水獨自登上大有巴士,踏上歸途。所幸車上乘客不多,又帶著一副眼鏡,讓人無法窺見我紅腫的雙眼和滿臉的淚水,此時此刻有誰能了解我心深處那起伏不定的心思啊!我獨自承受著離別的煎熬和相思的滋味,唉!真是「悔教女兒覓封侯」啊!
自古以來感情就是一個沉重、無形的包袱,遊子遠行就得放下這沉重的包袱,方能走得更遠、爬得更高、看得更遠。女兒的雄心壯志是我所讚許,我「愛其所好、樂其所樂」,更樂觀其成,所以竭盡心力協助達成其心願。第一要務就先得學會放下沉重的感情包袱。而女兒的膽識是我所不及的,她單槍匹馬,獨闖天關,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光是辦理出國手續這件事就讓人「一個頭兩個大」,複雜兼繁瑣,好不麻煩啊!好多人都是請人代辦,而她為了省錢,樣樣自己來、自己辦,讓我見識了她的通天本領,只有「佩服」兩個字足以形容。如今她十分熟悉出國手續的流程,也十分樂意為人指點迷津,她如天使般的善良且樂於助人,難怪一路走來,碰上諸多貴人及好友的扶持,因為助人者人恆助之啊!
她的適應能力是三個孩子中最強的,還記得第一天上幼稚園時,擔心她適應不良,特地請大姨媽陪伴在側,想不到比預期中來得好,所以老師不但請大姊先行回家,還帶著「新生」的她去送路隊。之後,她總是樂於上學,視學校為快樂天堂,當她讀大班時,曾有一個月的時間陪同不適應幼稚班生活的大弟一起上學,當起「陪讀生」。而今出國深造是另一種高難度的考驗,不但是生活的適應、語言的溝通,亦是學業上的一大考驗。
離開故鄉才知道家鄉的可愛,回首來時路,發現原來自己所處之地是多麼的安逸、舒適與幸福。平素在家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廚房的事一概少理;而今來到國外,生活型態的改變就是一大考驗啊!一時之間要適應高昂的物價還真不容易呢,一包普通泡麵就得花費1.5歐元,令人咋舌、訝異不已,懂事的她哪買得下手,此時此刻的她更是深刻的感受到生活上花費的高昂,而思節儉之需,她告訴我不但養成了記帳的習慣,還每天勤儉的過日子呢,真是不容易啊!大家皆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旦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可就終生受益,所以孩子的成長、懂事,帶給我們無比的欣慰,讓我們更加心疼女兒在國外過著艱苦的日子,尤其是這繁瑣的三餐還真是費事兒呢,若能代勞,我們真是十分樂意又何其榮幸啊!
說真的,走過五湖四海,才會發覺還是自己的國家最可愛 !在國內不但吃得方便,且種類琳瑯滿目,應有盡有、任君挑選,真所謂的「吃在中國」,一點也不假,再加上到處皆有7-11,更是超方便的。而今一切的一切都得自理,特別是這繁瑣的三餐還調理得有模有樣,少油、少鹽,大部份水煮(因不善料理又水煮簡單),以健康為前提,倒還能吃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真的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如今可享有健康烹飪高手之美譽了。所以我也就大大的放心,因為再怎麼的不捨,最終還是得放手,還是要脫離父母的呵護與庇蔭,走向自己的未來啊!因為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不盡相似,所以走的路徑也大不同,但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走對的路,走該走的路,終有美麗遠景、燦爛的未來。古人也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就是最佳的詮釋了。
所以出國前帶著極其不捨的心情陪伴女兒來到台北,先行採購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必備物品,諸如:大同電鍋、電茶壺、充電插頭轉換器、泡麵……等。我的心情則如同越來越沉重的行囊,重得讓我喘不過氣來,不勝負荷;我的心亦如同股市下殺,幾乎是盪到谷底,翻身難期。由於是出遠門,所以該帶的東西,雜七雜八,可謂:包羅萬象,應有盡有,因為深怕去到他鄉缺這少那的,諸多不便,所以凡是想到的、必備的都儘可能的列在清單內,臨行前幾乎是整晚無法闔眼,一來是心情起伏,難以割捨這一份離愁別緒; 二來是如何取捨行李,看似樣樣皆必須,但總重量有所限制,「帶與不帶」間就一個「煩」字足以形容,所以母女倆是徹夜未眠到天亮。
出門的行囊是既多且雜,十分沉重,但總是帶不全該帶的東西,更帶不走媽媽的愛心、關心及一番苦心,所以之後又寄出了一箱重達二十公斤的雜物,雖然滿溢著媽媽的愛心與關心,但仍然載不動媽媽無盡的關懷與綿綿不絕的思念。這段適應期間憑添我華髮無數,幾度失眠、心煩何似,憂愁、煩惱全寫在臉上,也曾絞盡腦汁尋求住在法國的朋友可能的協助,但女兒個性不願他求,也就作罷,慢慢的,待女兒在法國一切漸入佳境,我的心也就隨之寬慰不少,臉蛋再現昔日光采。
真的好感謝科技帶來的便捷生活,讓我天天能與女兒視訊、MSN,如今成了每天的必修課程,不但解決了相思之苦,還讓我們天天得以見面,雖然遠在千里之外,卻猶如近在咫尺一般,真的,她雖遠在巴黎練琴,但就像在隔壁房間練琴一樣的真實、清晰,影像、聲音兼而有之,太叫人興奮了!為了陪伴遠在他鄉的女兒,驅除其孤獨之苦,我們突破時空的阻絕,以及時差問題,排班輪值,老倆口一個上小夜班、一個上大夜班,以求能如在家中,隨侍左右,所以每每到該結束的時候,任誰都不忍先關掉視訊,結束通話,漸漸的我們也適應了這樣的日子。
說也奇怪,我們母女倆可說得上是無所不談的,剛開始好新鮮、好期待,然而如今也只是淪為吃飽了沒?今天要煮什麼?吃什麼?天氣變冷了嗎?要多加衣服哦:::等等,看似沒營養的閒話家常而已,但這其中早已包含了多少的關懷在其中啊!多少的關愛化成簡單的話語!如今一天不視訊就覺得不自在,它已成為我生活的重心,不但撫慰了我的「思女情懷」,也連接了兩地情緣,更是慰藉了無盡的相思之苦,我衷心的期待著葡萄成熟時,亦就是女兒學成歸國之時,到那時,天涯海角再也不分離。
兩地相思一線牽/一梅
- 2010-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