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一向在家裡就比較特立獨行。號稱有博士學位的她,是全家學歷最高的人,任職於明星國中,對大家說話的態度,感覺上總高了那麼一大截,家事也從不參與。她的獨子誕生後,飛揚跋扈的情況更是變本加厲。不再跟大家一起共進晚餐之外,就連孩子也不允許上樓來。
後來輾轉得知,她竟是因為不希望自己獨子的管教,有祖父母的插手。對於我對孩子教育採取的自由放任,更是嗤之以鼻。最重要的,她認為婆婆偏心,只疼我這個次媳。公婆百般吞忍,不希望讓自己兒子難做人,就這樣大家「相敬如冰」的過著日子。
婆婆每天早上,會為我們打營養百分百的蔬果精力湯,上班、上學以前,每個人都喝上一杯,這是媽媽的愛心。
大哥、大嫂的份,都是婆婆親自拿到樓下去給他們喝,公公不以為然:「要喝,就叫他們自己上來喝,你又不是他們的奴才。」但不拿下去,他們就不喝,所以婆婆就每天端著下樓。
一天的早上,大哥、大嫂顯然是睡過頭,匆匆梳洗完畢,嫂子敦促大哥動作快,不然她來不及朝會。婆婆剛好拿著精力湯下樓,大哥忙不迭的喝著,就聽大嫂大聲叱罵:「都來不及了,你還喝!」
婆婆也好言相勸:「不差這幾分鐘啦!你也喝!一整天精神都會很好的!」看大哥不理她的叫罵,大嫂一個火大,二話不說的把自己腳上的拖鞋就朝大哥砸了過來,偏偏失了準頭,不偏不倚砸到了好心相勸的婆婆。
公公和我被驚動下樓,就看拖鞋掉在婆婆的腳邊,她手拿托盤,根本沒手撫摸被砸到的額頭。怎麼也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第二隻拖鞋又飛了過來。
公公上前怒叱,哪知嫂子連理都不理,兀自穿上高跟鞋,不可一世的擠過我們身邊,直接跳上車,嘴裡喊著:「還不快點,要是害我遲到,我跟你沒完!」大哥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應聲跟了出去。
我接過婆婆手上那杯被唾棄的愛心精力湯,看見婆婆臉上充滿被糟蹋的委屈,她淚水盈眶,痛的豈止是額頭。心,在那瞬間粉碎了。無言攙著舉步維艱的婆婆上樓,公公跟在後頭嘆息:「家門不幸!」
婆婆聞言悲從中來,靠在我的肩上哭出了聲音。我攬著顫抖抽搐的她,心裡氣的不止是大嫂的不懂事,更是那個始終沒有制止妻子暴行的大伯。
大嫂之所以敢這樣膽大妄為的目無尊長,其實是大哥寵出來的吧!在看見自己母親的用心被踐踏的同時,他什麼也沒有說,就連一聲對不起都沒有。
婆婆傷痛的淚水,其實來自那個失敗女人身後的男人。那個心裡只有老婆,沒有長輩,沒有同理心的兒子。
被唾棄的愛心精力湯/十里
- 2010-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