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的上流社會人物，因為交遊廣闊，因此對於關係不密切的朋友就不親自前往，而是派僕人拿上面寫有受賀人姓名、住址和恭賀話語的卡片前往代為拜年。明朝傑出畫家、詩人文徵明的《賀年》詩：不求見面惟通謁（投賀年卡），名紙朝來滿蔽廬；我亦隨人投數紙，世憎嫌簡不嫌虛。可見幾百年前，以賀年卡賀年就已經是習俗的一種了。
賀年卡用於聯絡感情和問候，既方便又實用，乃至今日仍盛行不衰。只是因為電子網路與節能減碳的風氣興盛，電子賀卡逐漸取代紙賀卡。
由於科技的進步，電子賀卡的精美幾乎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但電子賀年卡的影音內容再棒，畢竟仍然是虛擬的，無法與紙賀卡的真實相比。所以坊間仍然印製了各式各樣的卡片供人於年節前挑選。
買印製好的卡片，又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自製的紙卡片來得有趣與真情。
還記得四十年前，流行過一種自製的卡片，是卡片上面加了一層綿紙，可以在綿紙上畫圖。畫圖後綿紙便會凸起，變成為一張有趣的立體卡片。每次想起這種神奇的卡片，就會讓我想起第一次養金魚的經驗。
四十年前，我讀小學四年級，與家人逛夜市，玩撈金魚，結果竟然撈起了一尾非常美麗的金魚。這條金魚，有著兩顆水汪汪、黑色的大眼睛。穿著黃金光采的上衣，下半身是四片半透明的白紗裙，邊走路邊扭腰的俏皮模樣，讓我猜想，一定是女娃兒。
那是我第一次養魚。
爸媽還為金魚買了一個上頭有滾粉紅色花邊的圓形金魚缸，讓我好開心。
我以幾十顆七彩彈珠，當金魚新家的地板。當然也在金魚新家中，種了很多鮮綠色、漂亮的金魚草。
牠並不怕生，一下子就與我混熟了。
好會撒嬌的牠，只要我靠近魚缸，牠就會貼上玻璃，左右上下的不停搖擺飄逸的身軀，希望被餵食。所以我將牠取名為「嬌嬌」。
新年接近了，依據我對嬌嬌日以繼夜仔細的觀察，我將我美麗又可愛的金魚配上七彩彈珠與水草，以國畫的水墨手法畫在卡片上，再寫上新年祝賀詞。卡片上的綿紙凸起後，我將這張立體卡片送給級任老師。
還記得級任老師不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讚揚我畫得很傳神、很美，還將這張有著立體金魚的卡片貼上教室後面的公佈欄。
就這樣，我成了班上的金魚國畫大師。因為畫金魚非常費功夫，求我送卡片的同學又多，多到讓我每天的下課時間，除了寫作業，幾乎都在畫卡片送同學。
可能是因為太忙，忘了要為小金魚缸定期換水。有一天放學回家，嬌嬌看到我靠近，不但沒有貼上玻璃撒嬌，而且奄奄一息的橫躺在彈珠上。我用雙手捧起嬌嬌，立刻為牠吹氣，進行急救行動。大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嬌嬌的嘴巴動了起來。我好高興，立即將嬌嬌放回水中，牠也不負我所望的在水中游了起來。接著，我立刻為小金魚缸換水。可是，等到我拿魚飼料要餵食牠時，又發現牠又躺下不理我了。再度急救了約一分鐘，卻是回天乏術。
是的，我的金魚嬌嬌，我的寶貝，就這麼棄我而去，離開人世。
應該是我因為太忙，忘了要為小金魚缸定期換水，金魚嬌嬌，因為缺氧而死。
約莫過了半天的時間，我才承認嬌嬌已死去。當晚，我在後院為牠挖了一個墳墓，並在冰棒棍上寫下「嬌嬌之墓」四字，當她的墓碑，親自為牠舉辦用心的下葬儀式，願牠靈魂能上天堂，享受永恆的真善美。
近幾年，我又開始自繪自製紙賀年卡送給親朋好友，頗受好評。但跑遍台北卻再也找不到四十年前那種畫上圖畫，綿紙便會凸起的有趣立體卡片材料。
嬌嬌賀卡／響菲
- 2011-03-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