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的位子/涂美珠

  • 2011-05-31
 是什麼樣的位子會吸引我們呢?大學校園教書幾年下來,有著一個很深的感受與不解,為什麼一個人就那麼輕易被一個「職稱」給打敗,甘心讓「職位」掌控了自己;那職稱的大小,小則一個小組長,大則一校之長,中間還有三大長;在這之中給人一個很大的直接反應,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三大長以上的職稱,是由女性來擔任,二級主管以下的才會分配給女性;台灣社會表面算是一個性別平等的社會,但職場實質上,還是停留在刻板印象的框框裡。
校園的角落裡,一個獨立的系所組織有組員、組長、系主任、專任教師、兼任講師,還有甲類、乙類工讀生;行政主管業務幾年下來,發現連甲類工讀生也會想盡辦法排擠掉乙類工讀生;專任老師也會排擠掉專兼任老師,而兼任老師還必須壓低自己的身段,處處迎合這位專任排課老師,在這種職稱的前提下都將「人格」降為一級。在專任老師之中,去區分老師的最高學歷,是國立或私立?是國立、私立後半段的?記得第一年接行政主管時,學校分配給我們系上行政組員,這行政組員基本條件一定要碩士畢業;我們系還沒有夜間部,依照學校排課辦法及評鑑辦法等規定,行政組員不能於日間部排課;但該助理無法分辨「情理法」而懷恨在心,目睹相關公文來函時,才恍然大悟,當初我的助理是在做什麼。
 我想要探討的是,為何人會眷戀一個職位?難道一個組長,一個系主任,校長、教務長或研發長,是多麼令人深思不解,一個學期的行政主事就會輸給了一個職位;看到這麼多人下台之後,他們才會把自己的影子縮小一些,置身角落。職場是一個小圈圈,若它不能營造一個和諧的氣氛,每天的工作一定是你死我活,跟自己的同仁在廝殺,明爭暗鬥,直到兩敗俱傷,只能夠形成負面的人格發展,深陷其中的人完全沒有知覺,一有知覺時就是排擠封殺;這時候能夠從旁發現一個人的價值觀,他們臉上的紋路,顏面的肌肉是「橫向擴張」,標準的螃蟹橫行;前景宛如蝙蝠俠一樣,為何會跟蝙蝠俠一樣呢?因常常浸於月黑風高,挺而走險的環境,心想怎麼會那麼快就起了變化了呢?口中的聲音,真實的百分比越趨越淡,最後連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一個職位會影響一個人這麼的巨大,每個人都像蒼蠅一樣,為了一點的蠅頭小利,甘願飛蛾撲火般地爭取,可曾想過黏住蒼蠅的那一小點的甜度,就是那麼一點,絕對沒有第二點,因為已經無法翻身了。這時,想起了中國歷史記載,那些歷代皇帝幾乎都是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才將玉璽交給下一位太子;從中得知個體都會有支配別人的欲望,其中以最高權力,這支配欲、權力最難下放!利用這職權可以詐可以騙,是多麼可怕的啊!若屈身於握有權利及心態貪婪的人旁,時時刻刻由如驚弓之鳥,即使被出賣了你也不曉得,甚至被五馬分屍了,你都還要說謝謝。
本校有項政策是全體專任教師週休二日輪流值班守護櫃檯,據該處辦公室的一位高層負責人說:「教授只是一個職稱,博士不是什麼特殊人物,即使是特殊人物也要和其他員工一視同仁。」這樣的平等觀,真是絕妙好辭,是的,一所學校,教授跟掃地和守衛室的員工,的確應該是平等的,但不意味著教授就應該去做守衛和掃地的工作,如果這樣的「平等」成立,我們是不是應該要求守衛和掃地的進實驗室、研究室、教室呢?進一步,教授不是特殊人物,那麼高層,包括這位辦公室的負責人,是不是也應該不是特殊人物,更應該掃地和做守門衛看監視器呢?在大學校園裡,不僅校長、院長和系主任是教授的高層,連各單位處室裡的一個小甲類工讀生,也一樣以高層自居,說起話來頤指氣使。從來沒有聽過世界上有哪個國家,即使在非洲,讓教授值班做櫃檯守衛的;如果這是台灣教育特色,那麼實在特別的也出格了。這樣的出格之舉,出了格還理直氣壯,無非是權力的傲慢,官僚裡特有的權力傲慢,除了高層領導之外,所有的人,無非都是奴才,讓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在權力面前,教授算個屁,不過一介有職稱的雜役而已。
個體渴求權勢的欲望,自古皆然;大部份的人會看到頭銜,而忽略背後的意義;傲慢的人,多半抱持「一夫當官,萬夫莫敵」的英雄主義,他們總仰首前方簇擁的人群,卻忽略了後面默默支援的團隊。如今想來,跟直屬主管作對的人,是最想不開的人,只要你一脫口而出,就注定會失敗!除非計畫好要走,否則負氣離開都很難全身而退。
另外,縱然有再多的委屈,因情緒因素而斷然離開,事過境遷,除非你後來一飛沖天,證明當初的堅持是對的,否則別人只會記得你莽撞的行為,忘記你當初衝突時的是非對錯,凸顯你自己「格局」的不足。即使有的老闆會因員工的特殊專長而妥協,但會針對「現在連我都不尊重了,未來會更不得了」的戒心做好準備,悄悄在外物色人選取代你,等到爆發第二次衝突,就會找機會請你走路。深深感受有時工作上揮之不去的低潮,是來自高層的管理風格;此時,不妨試著找老闆談談,只要你是人才,不必以走言志。
少子化的大學校園,其體系制度無論內部或外部,都有一些職場規範不到的部分,這些規範不到的灰色地帶,考驗的正是個人的誠信。有些時候,高層明知下屬操守有問題,仍願意縱容,表示缺點還在容忍範圍,組織尚需用到他的才能,但是夜路走多總是會碰到鬼,難保哪一天老闆不會把你掃地出門。有些明明專業能力十分傑出的人,本可到手的好工作,卻敗在操守的瑕疵,或一些枝微末節的小事,往往得不償失。不過,該思考的是,你要的職稱究竟是個人頭銜,還是職位頭銜,反之,若思考的是職稱帶來的舞台,因現有職務的權責限制了學習的空間,想挑戰自己。
引導反思:我想大學教師必須先釐清什麼是「高等教育」,教師本身是否盡了這四個字的意涵;當一個學生畢業二、三十年後,已經不管用的領域,所剩下的「品格」,成為一個貢獻,三十年後學生的成就不再受限哪一所大學畢業的。然而,大學的一切行政架構是否全部用來支持學生學習的,學生接受高等教育究竟是什麼意義,這個問題在教育圈與一般社論都是相當重要的。在教育圈的成員來看,高等教育的意義多少與社會道德邏輯相同,高等教育必須解析社會教育的結構與基本概念。教育是一種活動,而非一種系統,所以教育是賦予意義的活動,是一切知識的起點與終點。我們可以把教育學圈見解的「狹隘性」視為一種邁向教育學新里程的過度狂熱,同時我們也相信他們的思想若能繼續發展,將會達到更為寬廣的領域。學生個人身處或明或暗的社會秩序之間,如何成為高等教育的受益人,談何容易!或許,教育公道或教育正義的實現,才是高等教育發展的定盤之針;而也唯有在每個老師都能安身又立命的情況下來觀察高等教育現象,來追究高等教育意義,來了解高等教育發展與高等教育政策的實際走向,才可能把我們一般的高等教育論題提升到教育的高度,也才可能同時將我們的教育交付給一個堅強而獨立的教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