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懷念一個人留學住在日本的心情,曾經一個人住過十四年的東京,掀起九級大地震,內心也隨著撩起九級深刻的感覺。那時候,自己很積極創造一個人住的新鮮異國生活,不過,有時我也會偷偷問自己似乎…一個人旅行反而是輕快的,心裡面從未想過孤單,反而是一種對於未知的探索,以及對自我更深一層的瞭解,是個體獨自面對「自己」的一種生與死的學習。我一個人在異國漂泊過了幾十年,心一直動盪地跳躍著,潛藏在心意識裡的孤寂感像發瘋的海嘯一樣,突然一瞬間,偷襲我的眼角。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有人說,人生是一場一個人的生與死的旅行。主客觀存在的事物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定的,可以說現象外界人事物的美與醜,其實不過是個體內心世界美與醜的體現。對於一個心靈被愛見慢灰塵封閉的人,即使生在富貴豪門,吃喝不愁,也不會體會到自身的幸福。當我輾轉於不同的城市,內心也會充滿困惑與不安,自己孤伶伶一個人,遠離台灣和煦的陽光,遠離瓦檐上飛濺的珠玉,踏入另一個茫然未知的日本民族世界,家鄉群星的距離縮短成為薄薄日歷,自己與每一個日本人在這些年間展開對白。一個人的留學旅途,常常是孤單的,但不是落單的,臉上像陽光下的水珠,要反射出太陽的光芒那樣,反射出內心的孤單,當一個人離開千山萬水我獨行去看世界時,就知道一個「平安的家」的珍貴和重要,一個人旅行的時間長了,自己對自己說話,自己給自己鼓舞激勵,一個人內在最深處的感受、痛楚、恐懼和悽涼,其實什麼也看不出來。一個人的生命力量究竟有多大?千萬別再自導自演的當個苦情小丑,丟掉你滿腦子自怨自艾的毒素,一個人的習慣,到底在習慣什麼,熟悉什麼,想要什麼,什麼跟什麼,什麼都沒有。也許透過這層反省,會讓自己活得更真實些。常常看見一些人,在自己不如別人時,不努力追趕,而是生悶氣,或不擇手段去害他人,這樣,不滿憤恨的心中又多了一些險惡和不安,成了惡性循環,就會離快樂越來越遠了。
有幾年,常常自己一個人,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步調跟別人不同,眼中的世界也跟別人不同,我生活圈是很廣泛的,參與了許多活動和社團,也和朋友住在一起,有時三五好友也在家裡下廚或後面的草皮烤烤肉、吃吃喝喝聊聊天,相揪去玩玩躲迷藏、紅綠燈,跑的滿身汗,或著晚上去打打球,假日跟玩音樂的同好一起享受音樂、享受音符在細胞衝撞的感受;當這些結束,回到家洗過澡,看著後面寧靜的公園,時而看到野貓在打獵、時而看見討生活的野狗一閃而過,涼風吹過大樹,沙沙的響,寧靜到耳內起了鳴聲,這些都是在一根香菸燒完的時間內發生的。
常常下了課,在機車場環繞著四周,成群成群的學生在討論著去哪吃飯去哪玩,自己騎著車回家,一開門看到缺乏公德心的室友所造成的汙點,輕輕嘆了口氣就拿起掃把做清掃了,回到了房間想著成堆的事情,一股煩躁的心隨之而燃,總得安撫自己的情緒之後,打在一張清單上,抽根菸之後,再一件一件處理,一個人就這樣在雲嘉南平原生活了近四年,成長似乎是有,但總覺得那是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拿來替換的,有時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慾望很強烈,期待著某些事情的成功,來補償替代過去的錯誤,試著告訴自己隨緣的道理,但到了夜晚,想到負面的事情,就越來越負面,最後都被夜晚吞噬,可笑的是,明知道負面這種多餘的,是會影響人做不好的事,但是抱怨跟憎恨卻有某種魔力吸引著我,它會讓我進入一種浮華的世界,心理的另一半不斷的抗拒,戰場在我的體內,兩軍也是我製造出來的,我也是自己的執行與支配者,夜晚卻操控者我,讓我的身體在大亂鬥。
我曾經有過一些行為,我到現在才敢說出來,我比較善於觀察人,人也有一些個性,我那時的解釋是,這個喜歡錢、這個喜歡愛情、這個人嗜酒、這個喜歡別人捧他、這個好逸惡勞,諸如此類的;人跟人之間相處需要智慧,否則就會有所謂的鬥爭,鬥爭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跟玩樂器、打球、讀日文一樣,都會有一些原則跟不變的模式在裡面,當然它也可以深入研究;有人會直接跟你用任何方式大小場面衝突、有人會講你壞話、有人會用金錢玩垮你、有人跟你迂迴,讓你煩燥、有人欺騙你等等,而我深黯其中的一些借力使力、欺騙焦點的法則,但它卻讓我擺脫不了一些無知的輪迴,喪失自我的正向的力量。
除非是現在的我或小時候的我,稍早時期的我是不會跟人家正面衝突,現在衝突這種行為我稱它為真誠、勇於表達,因為真誠所以才顯露,以前我叫做笨。
兩三年前,有個人時常講我壞話,一年半來沒停止過,那時的我正在轉變一些內心的思想,善與惡的衝突,一方面一直在行為上釋放善意,找一些東西讓我們共同努力,一方面卻又覺得想殺了他,都是在夜裡,我想當時我也必定顯得很虛弱;因為習慣的關係,也可稱為陰險,但同時間也有一部分不想鬥爭,很模糊。他一年半來都不知道我知情,我們還是繼續當好朋友,有一次他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而我的自大允許讓我自己變成了制裁者,當時他的個性是這樣子來的,他天生屬於很弱勢的個性,也有一點聰明,他為了拉近他自己與新的陌生人的感情,他會去犧牲一些舊有的感情,講白一點就是製造一些吸引人的話題。他還可以用一些說話的技巧激起別人的同情心,進而拉近距離,這其中包含了許許多多的欺騙,這是他的生存法則,但是傷害到我了,而他追求的就是「名」,也是標準的攀龍附鳳的人。於是,我開始到處講他的「好」話,尤其是某幾個時常接受他的訊息的人,我那時就開始為了最後的全身而退鋪路,而跟他在一起時,我會有意無意釋放一些錯誤的觀念,例如:我會把我自己世界的名利關係講的很雜亂,但是卻很自然,我會開玩笑般的告訴他,摧毀重建才是好之類的話,我也隨時在推崇他,告訴他:其實你比較厲害之類的謊話,或著給他一些錯覺,讓他覺得他在人生的高峰。為了轉移重心,也很直接了當的告訴他:我是馬屁精。一切都很自然,他在兩個月內,整個腦袋已經失去平衡重心了,講出來的話已經不能聽了,最後他做了一件更嚴重的事情,他沒半個朋友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做錯了,第三年他跟自己整整相處了一年,而我外在的環境完全沒被影響到,最後他變了!今年,我們友情又從○開始增加了,他似乎改變了。
事過境遷之後,整件事情輕描淡寫過了,毫無當時的張力,但是我很清楚自己背負的罪過,我真的很後悔做出這些事情,我不敢說出半點這些事情,我覺得一但被知道了,千言萬語的攻擊我怕自己承受不了,但這些事情自己一個人卻又無法面對,像符咒一樣封印著我,阻止著我尋回堅持、堅定、勇敢、正義的力量。引導返思:報復永遠不能找到「平衡」和「公平」,報復常常使仇恨者和被恨者雙方都陷入憎恨越結越深的痛苦的深淵中;無限的寬容,才能使仇恨黯然失色。
窗外的天色已經灰暗,又回到這樣的夜色,精神又開始崩裂,也許是精神分裂症,夕陽散出的餘光我分不出是邪惡的暗紅還是愛的鮮紅,跟惡魔打契約,但並非像電影般描繪,有五芒星魔法陣、蠟燭、咒語等等的,而純粹是那個了無邊際的心識蠢蠢動著念,打過契約要再反悔是很困難的事情,必須不斷抽離自己的思維,往上跳一層,才有辦法去做控制,一個恍神,被那憎恨的感覺迷惑又會再次淪陷,這時候顯露出來的是自己的懦弱,必須一直堅強,才有轉圜的餘地,很多思想都在一念之間,自以為是的聰明、自以為是的經驗、自以為是的算計其實到最後全部都自己不是。
早晨起來,睡不好的疲勞,看那絢爛的陽光,剛開始還有點無法接受像傷口被揭開的刺激,但稍待一會,就發現其實是一種舒服的感覺,有一種結痂的趨勢,隨著同學、老師散發出的真誠快樂,就像可以同化毒素的因子,我不斷的吸收、享受其過程,猛然醒來,發現自己置身於快樂之中,不回頭去想那些沉澱在內心的黑色素,隨著時間的療癒,發現自己已經遠離惡魔的天使,不再是那樣的容貌,不會在去開闢戰場在自己身上;即使善良的天使還是很遙遠,但還是得邁開步伐大步大步向前,放下自己緊繃的肩膀。人的成熟表現在性情上的溫厚平和,歲月的烘烤不知不覺地蒸發了心靈中多餘的水分,使虛涵的胸襟不至於動輒濫觴,而外面投來的石子也難以激起太大的水花和波紋。
一個人/涂美珠
- 2011-0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