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記事／鄧榮坤

  • 2011-07-11
已經等了一個夏季，蓮花卻一直沒有開。那天，路過那座蓮花池，我放慢了腳步，想從一片青翠的葉脈中，找到一朵粉紅的蓮花，已飄泊習慣的眼眸，終於再一次學會了沈默。
當妳告訴我，即將於蓮花開的季節，離開這個小鎮，跟一位妳認識的男人，嘗試過著只有倆人的生活時，咖啡店的窗外的雨，似乎沒有停的跡象。
在一杯咖啡的距離裡，我試著為妳多加一匙的糖，妳抿著嘴，輕搖著頭，讓沈默稀釋彼此間曾經擁有過的情緣。沈默，一個下午的等待，妳讓咖啡涼了好幾回，我卻從妳憂鬱的眼神裡，讀到了一九九五年的夏天，一齣愛情遊戲終點站的寂寞。
－－也許是緣份吧？他一直等我，我不能辜負他。
－－他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可是，事業做得還可以。
－－我們相識得太晚了，抱：：抱歉：：
沈默是容易傳染的一種寂寞與無奈。
當妳把即將離去的心事，融入了那杯只加了一匙糖的咖啡裡，我發現曾經想挽留的話語，也融入了咖啡裡。我只有再加一匙糖，讓往事在褐色的咖啡液中沈浮。
●
那天，我們從一座蓮花池路過，一朵一朵的蓮花，在蟬嘶中，開得十分熱鬧，也許剛剛飄過一陣雨，每一朵盛開的蓮花，都有憐人的羞澀，就像初次相遇時，妳那雙容易受傷的眼神，盯著我，想從我的情緒裡，找到一些夢的交集，而交集就是沒有太多的承諾，只有彼此的關懷而已。
所以，當妳告訴我即將在蓮花開的季節，離開這個小鎮時，我只有沈默地望著那杯咖啡，任窗外的雨水，陣陣飄過我忘了帶傘的午後。
沒有太多的承諾，就不應該有太多心傷。
想送妳一朵蓮花，在相逢與分手的季節，然而，一句抱歉，竟是一句令人心痛的牽掛。把戒子自左手的無名指卸下，妳輕輕地放在那杯我一直沒喝的咖啡旁。眼眸中，有著像窗外的雨一般的涼意。
－－抱歉，我沒有騙你的意思。
我按熄了煙，昂首，將咖啡飲盡。
－－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現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什麼時候我們再去看蓮花？
－－待會，他會來接我。
－－什麼時候我們再去看蓮花？
沈默了許久。妳無奈地抿著嘴，沒有說話。站在咖啡店門外，望著遠方。
遠方，是飄著細雨的天空。
●
蓮花卻一直沒有開。
今年夏天，蓮花為妳的離去，學會了沈默，還是離情的心傷，讓喧鬧過幾個季節的蓮花，學會了妳的抿嘴？
沒有人告訴我。
在妳離開小鎮的前夕，蓮花一直沒有開。
已經等了一個夏天了，蓮花終於在一陣驟雨之後開了，而妳以離開了一個蓮花盛開的小鎮。將那枚自妳手中卸下的戒子，放在一朵盛開的蓮花的花蕾 上，蟬嘶啼亂了許多往事。
今年的蓮花，開得十分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