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偏不是近鄉情怯,而是原鄉變成了陌生的他鄉。歲月流逝,人物代謝,總是這般教人無法回顧,悠悠舊情幻如水月鏡花,透得是如斯的縹緲悠遠,人子何所依?倒不知,七十前「出生」於此的堂兄章章、叔公傳立和依富叔等,此時內心的感觸又如何。
於原鄉巡禮一遍後,反向離開村莊,路經湖邊的一株大榕樹時,幾位於蔭下納涼的老鄉親們,突然對著落單於隊後甚遠的我,高聲地叫到:台灣人,再回來!
我,台灣人?!…
華光大帝祖廟
華光大帝祖廟,位於嶺南村外的田間,與村旁的西湖有條馬路可通,相距約有十餘分鐘的腳程。「湖中心靈官院」為祖廟大門山牆中的真正銜名,一時之間竟無法將「華光大帝」與之做上關係連結;悶著一團疑問中和眾宗親們,依次點香,一齊列隊,轉往後院,拾步登上二樓,於眾神祇前逐一地三鞠躬後,再到一樓大堂「華光大帝」座前上香膜拜禱告,化過金箔紙錢,再燃起串串鞭炮,一應流程無誤後,禮成。
難得回來一遭,且將廟裡廟外仔細地觀看一遍。
廟右的廚房,是我駐足良久的所在;一爐三鍋的老式炊煮土灶,火鉗、吹筒、乾草、枯枝曾是我幼年時代常替家人打理三餐的舊物,現在馬祖民家中應是不會再留存的;要想懷舊追憶,或只有拐到民俗文化村中,才能償願。觸景傷情,環室拍照一番,將之攜回讓孩子們認識原鄉故人們的生活之一景。
左側簡易材料搭起的偏房,空間可容三、四十桌次開席會餐;這回福澳境的眾鄉親們可曾在此擺宴,和原鄉的父老們把酒共歡,慶祝水乳交融的會首,也未得知。
廟後方的文革時期就有的「一條通式」無門遮掩的男女廁所,讓有些內急的宗親們不敢驅前解放,還強自隱忍下,寧願熬過近個把鐘頭,才能回到福州下榻酒店裡去紓解。
前一日,三百餘眾的福澳境華光大帝信徒們已先行到此,各種陣頭儀仗分列大堂前後左右;這是該境的第一回進香,聲勢浩大,亦如「嶺南宗親會」往日初臨時的規模。
自小三通開放以來,這些年來馬祖島上各個廟宇皆紛紛地先後和各屬的祖廟搭上關係,展開不同層次和場景的交流活動。對於宗教活動,本是單純的促進情誼交流與文化生態了解,本不涉有其他不當的考量和設計,才能長長久久的維繫互動下去。
至於,祖廟神明與外地分靈,只有先後之別,並無大小之分。馬祖與原鄉之間,只是囿於時空環境不同,而有了差異。
因此,若僅論華光大帝廟,福澳境的建築體可稱是馬祖地區中最具優越、氣派、華麗和宏偉的態勢,依山面海,風光無限;和嶺南原鄉地界上的祖廟相比,好如台北圓山大飯店之於馬祖神農山莊一般,思之心有戚戚焉。
只未曉福澳境華光大帝廟的廟管執事們,可有心願將周邊環境好生整頓一番,立起「堂堂大廟」應有的莊嚴和氣勢,裡外收拾整齊潔淨清爽,讓前來進香參拜的信徒肅穆容顏,端正行止,心誠意敬,凜然中感受到神恩的加持;此或也可令外地的遊客們,更把之當作走遊馬祖必訪之處。華光大帝神靈顯赫,彰明海內,才無虧於「信士」立廟的初心本願,不也是?!
壯族美女驚四方
宗祠參拜,祖廟進香,就近於長樂和福州一帶,八十一人的團體,若有什麼吉凶高低,在人文地理條件相對知悉和便給之情境下,皆能快速地得到相當程度上的濟助與解決。然而,後續的桂林陽朔行旅,就是人生地不熟的遠方歷程了。
行前,聽聞一些雜音疑慮。這麼多男女老少大小聚集,拉隊出門,六夜七天,不是集合上車耗時,就是有一個沒一個的掉隊落伍,驚人心肝;下車方便,也會鬧哄哄的,一個勁兒爭先恐後,亂人手腳;體弱氣虛的,同進不同出,如何照應;夜宿床位,怎地安排,不生齟齬;菜色不佳,將就以過,還是別有美味加餐…等等。
這個行旅,不是臨時起意促成。去歲十月,新一屆理監事上任,已有芻議;本年三月間,宗親會主要幹部們,於非正式的會議中已有商論,大略要項初定;後來接續幾番集思廣益中,提出細節,逐一推敲後,底定。
本次,咱們最可拍胸自豪的「創舉」便是堅定不移地要求承接行旅的三臨旅行社,遵照交通部觀光局頒訂的「國外旅遊契約」辦妥應有的作業流程;從馬祖到馬尾,長樂到桂林陽朔來回,一段緊連一段簽訂,條文內容照搬照列,不可缺漏。
咱既是打著「馬祖嶺南宗親會」旗號出面,廣召宗親、鄉親、各界朋友們捧場與行,就該擔起必要的責任和義務,讓大家「快快樂樂地出門,平平安安地回家」!
七月24日向晚時分,抵達桂林機場,夥伴們陸續出關,分登甲乙兩車坐定。夜色茫茫中,桂林秀麗山水,尚未登場,眼前先來個模樣動人的女子熱場,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好一個口舌伶俐、話語流暢不休的女導遊----燕子。
甲車上這位身材曼妙、容顏可人的康小姐,車門一關,就如機關槍發射一般,一字連一字不間斷,一句接一句沒停頓,泛著一臉笑意地朗聲問候大家,接著拉東扯西,說南道北;從機場到下榻的幸運大酒店,沿路約一個鐘頭時辰,她竟可以面對大夥站立,滔滔不絕的講得有完沒完,神色自若,形態悠然,令人驚訝。憶那年江南遊,一米八高個兒的導遊上海姑娘,言語之花俏,敘事之精彩,八九年過了,猶忘不了;車上,這位要大夥兒暱稱其為「燕子」的女嬌娃,說法道理,敘事論人,描景狀物,應是更勝一籌!
咱們這一車41人,途中經歷了艙溫高達攝氏28度的廈門航空班機悶熱難挨的境況下,飛行了一個多小時,實已精疲力乏,意趣兩無,這會兒冒出這麼個亮麗的壯族女子,直如大旱中望到了雲霓,有些兒痛快!未曉乙車中男導遊小曾,有否也給了另外40位夥伴們一樣的快感?
桂林陽朔前後五天四夜遊山玩水中,走了三處的購物站,絲綢中心、普洱茶莊、珍珠公司。燕子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強力美言促銷,當不在話下;生意成了,三方皆樂。絲綢中心、普洱茶莊二處,大家緊揪著了人民幣不放,兜轉再三,逗留良久,摸了摸,喝了喝,心軟厚道的夥伴,也只零星買了些充數,略盡來客之心意。
上當受騙的經驗實在可貴,血汗錢豈能白白花?想當初,在杭州某大「國營」絲綢公司,教職員一十八人眾,看了十來位青春貌美倩影巧然的「丫頭」們於伸展台上走秀後,人人掏出大把鈔票血拚,各自買了三五或六四的「如假包換」的蠶絲被,計有六十餘床;回到台灣,未經一個季節的寢眠,紛紛告了急:天呀!假的…。
有半個壯族血統的燕子,也確有過人之能耐。車行的路上,說個故事,講點笑話中,也可以自然地搭到她想要大家心甘情願拿錢購買的貨品上;這等巧妙的「置入性」的推銷手法,是否跟台灣的某些電視新聞節目中玩的「廣告」花招上學來的,不好探問。
諸如,號稱能去污除臭的免用洗潔液的神奇洗衣球,滋味甜中帶酸的只有「領導」才能嚐到的陳年桂花釀,祛痛殺茵消腫葯效獨到的西瓜霜、…等等,甲車上的老少男女夠意思,不落人後的舉手登記採買,讓燕子終日神情愉悅,走起路來輕盈如「真」燕子般,特別有趣。
珍珠,可添人高貴氣質。女人家向來最愛,價越高越逗人,下單不手軟。清水源,桂林的珍珠專賣店,自產自營自銷;櫥窗中,成千上萬的黑、白、黃三色珍珠,顆顆圓潤晶亮耀眼,惹得大家駐足端詳再三;此際,套用「色不迷人人自迷」來形容,應景也可勉強,不算突兀。先前守財如保命般的,這一會兒荷包錦囊大開,尋價還價,各憑本領。
造型獨特精巧可愛的「掌上明珠」項鍊,夥伴說台北百貨公司裡「掛牌價」所費不菲;這款珠徑有0.85毫米以上的黃色珍珠,搭配14K金項鍊,開價人民幣四千八百塊。
為了討得遠在台北的小女歡心,先前與店方,殺來殺去,以為RMB2,500元撿到便宜;那想美貴總幹事在旁看了,出招砍到1,800了,猶說不划算,竟要假裝離開,上車走人…;最後,「殺價王」鶯梅小姐,走到陣前,比出1,500,買三串…;Bravo!成交。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某大嬸,中意了一顆一點五公公以上的大黑珍珠,在眾人以「統一陣線」的舌戰中,也得到了滿意的收場。
在清水源珍珠店中,實深深地領略到在大陸購物的鬥智巧門,和那種幾回與店家中一二三號人物分別較勁競價下,最終以「破盤價」得手後的樂趣,原來在此。
真的是「團費兩萬,購物四萬」將原先自訂的底線,全打了破。幾天下來,咱們於不自覺中都把回家的行囊,加重加大了許多。
當然,燕子和小曾導遊二人,見著咱們於最後時刻「撒鈔票」如同於灕江水面上「打水漂」似的,咻、咻、咻,連三跳四,出手就是那麼爽快瀟灑,能不跟著一塊兒快活起來?!
狗肉的,趣事笑料總不斷
哥兒們,廣西話叫:狗肉的。自從燕子教了咱們以後,大家就入境隨俗,彼此間互以「狗肉的」謔稱。
本團中,傳立叔公,父子孫三代十口,是團中最為醒目的一夥,占了成員中的十分之一,吃飯正好圍滿一桌。大勞改(廣西話--大老爹)本身幽默逗趣,嬸婆也是平易知趣的長者,伉儷倆帶著祖文和惠蓉,媳婦與女婿兩家共遊,尤其小不點家欣、鈞浩、陳凱、陳熠四位,不僅常在甲車上引人開心,於行旅途中,也有許多純真可愛的童稚言行,教大人們亦不由然間發來了「赤子之心」跟著起哄。大勞改治家有一套,上下之間感情交融,譜出的天倫之樂,足稱典範。
再者,以家為單位參加的,有金寶局長、有春理事、其忠兄、治國學弟、萬程先生、福興大哥以及九榕閣董娘等;而夫妻檔、父子檔與母女檔的也不少,如福官叔、文光理事、秀華理事、玉媛小姐等;當然也有個人獨來入夥的,像章章堂兄、依富叔、金財舅、典鎮和全耀學長,以及古陽老師與水仙老師等,成員可說來自四面八方。(未完待續)
「馬祖嶺南宗親會」大陸祖廟進香暨桂林陽朔行旅記趣 /淡雲
- 2011-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