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歲起，就與酒結緣，因身體欠佳，母親經常燉補，有時倒入整罐米酒。直到我高中畢業，健康狀況有了持續改善，才不再大費周章。不知不覺已養成大酒量，不管濃烈，當之也不畏縮。可是竟然沒有成癮，後來也做到滴酒不沾。戒酒對我輕而易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說它困難，大概是心態問題吧！是否太落伍了，文人不喝酒怎麼對得起好友？怎麼口吐真言？怎麼具備創作靈感？怎麼瀟灑得起來？人不能像小鳥在天空飛翔，跑步也不如狗馬快速，人的限制何其多，借酒豈不可以飄飄然，解放各種束縛？何況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懷才不遇、感情創傷、經濟壓力、對大環境的種種不滿，不是可以借酒澆愁？
魏代的阮籍，為了逃避司馬氏的迫害，曾經大醉六十日，境界何等高超？晉代的陶淵明家貧，耕植無法自足，仍不為五斗米折腰，惟有嗜酒如命，醉則隨性而眠，任人離去，何等快意？唐代李白「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行路難〉；「但願長醉不願醒」〈將進酒〉，多麼豁達？南宋李清照「濃睡不消殘酒」〈如夢令〉；「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聲聲慢〉，自從金兵攻陷汴京，避難南遷，夫婿趙明誠又在次年病死，國破家亡，李清照不靠濃酒，如何支撐到晚年？唉！酒彷彿文人最忠實的倚靠及患難知己。
儘管酒也曾經對我有恩，伴我一起成長，何以敬而遠之，和古代文人大唱反調？古人比較缺乏科學常識，但現代醫學已證明喝酒對身體的傷害，容易心臟病、高血壓、傷胃、傷食道、傷肝。讀書人不可任性，面對真理應該俯首。人必須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一切希望才可能實現，飲酒為樂是拿生命開玩笑，並不明智。且看一些中風者、肝硬化者與病魔作垂死搏鬥，何嘗不後悔從前多飲？再看酒後所發生的種種荒唐事件、不幸慘劇，令人啼笑皆非、惋惜、遺憾！一點也顯不出詩人丰采！有人酒後站在窗台小解，竟墜落身亡；有人酒後領不出錢，憤而砸提款機；有人酒後把玩槍枝，打傷自己；有人酒後或哭或歌、赤裸狂奔、大鬧警局；有人酒後爭執，刺死酒客；有人酒後與家人口角，兒子殺死父親、父親殺死兒子，或叔侄互砍、殺妻虐童；有人酒後縱火、搶劫、強姦、吸毒，而發生率最多的是酒後駕駛，肇事者可能斷手斷腿，甚至丟了性命，倖存者有的竟逃逸，或原地抵賴、裝傻，於是官司纏身，或因瀆職而飯碗不保，因賠償而傾家蕩產。至於受害者有的殘廢、傷重死亡，家庭失去支柱，經濟陷於困頓。毀了別人的家庭，良心能安？一時貪杯，竟釀成難以收拾的後果，划算嗎？控制酒量、斷然戒酒，既不再害己更不再害人，現在看來真是美德。李白等文人若生在今世，恐怕要成為戒酒的代言人了。
勸君莫貪杯／玉宇
- 2011-09-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