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翻到很多小時候的照片,看著那些兒時的模樣,心中的情緒真是五味雜陳;小時候被爸爸媽媽環抱在懷裡,那眼神兩顆大大圓圓,直瞪的相機,兩顆大門牙,嘴巴微張著,好像那時的我想的是:「喔?!哈哈哈!」也就是什麼都沒想吧;還有些是推著玩具車,喝著奶瓶,跟鄰家孩子一起玩樂,踢空罐子遊戲之類的…。
明明就還是年輕人,卻像著老人般在感傷,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奇妙了,哈哈!
又再到鏡子前面照照自己,照片裡的那眼神已經不知何去何從了,現在的雙瞳,流露出的訊息連自己也無法清楚的解讀出來,時而感受自己雙眼像老鷹般的掃視,時而像家豬一樣的渾沌,憤怒時他會充滿血絲,不如意時像戰敗的喪家犬,難過委屈時雙眼很迷茫,快樂時臉不笑眼睛都會笑,再忍耐也忍不住眼神流露的驕傲自滿,然而在一切平靜的時候,看起來卻好像是假的。
連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就開始進入人群的社會,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社會;每當洗澡時照那直接的鏡面,疲勞的黑眼圈,一條又一條一層又一層的掛在眼瞼下,手指搓了又按,希望加速它的血液循環,不要這麼像毒蟲,哈哈哈…,但就是這麼直接告訴我,它就是存在的,不會因為我的搓搓按按它就輕易消失;冬天不搓按到飽一番就不肯善罷甘休,結果乾紋還是一直存在,那還怎麼辦呢?只能去睡覺了啊!
夜晚,兩隻食指與中指不斷撫平那莫名奇妙緊瑣的眉間,放鬆自己,一翻二滾三轉四趴五仰六側,永遠找不到舒服的睡姿,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稀稀疏疏的聲音一直叫醒了我,不過最後還是睡著了;起床總是比沒睡覺還要疲勞,自動性的反應往浴室走去,總是不例外的,雙眉間的肌肉趁我在呼呼大睡又在彼此進攻了,殘留下的證據就是那佈滿額頭的紋,還有兩枚眉毛中央的一條線;到底在搞什麼,清醒時的防備永遠敵不過那失神剎那的放鬆,就這樣,他們就佔領我的額頭了。
有時候雙耳聽不到、聽不見適合自己的方向,就是那樣東聽西聽,有時候放逐自己,有時候堅守崗位,對與錯永遠在旋轉,不停地轉,頭跟著轉,時常要搞到面紅耳赤,才能聽到無關對跟錯而是清楚真正的聲音;有時候自己的嘴角也經常隨著聽到的東西而不自覺的上揚,牽動的是那雙頰的肉,我很喜歡自己微笑,這樣別人歡喜我也怡然,但也有很多時候我不想笑卻還得笑,但那個虛偽的嘴角連自己都感到噁心。
我一直堅信著臉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隨著「心識」在改變,每次心中有悲傷和憤怒時,臉上總是自己多了幾分黯淡,糜爛的時候就是那些橫肉,很多時候這張臉的變化實在讓我很難去做理解,但往往在大風暴過後,它就會變形,變的更複雜,變的更老沉,但似乎又可以解釋成更立體更臻緻,那些嚴肅的法令紋、眼角的魚尾紋,額頭的抬頭紋,眼神的磨練洗淨再磨練洗淨,越來越和善的眼神。
該怎麼說呢?原來那些感傷是過去,但是卻越來越愛自己這張臉了,沒什麼好挑剔了。所以說人這張臉,它所代表的那一種具體跟非具體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它是揭示每一個體內心思想感情的一種真實主義的方法,是人為了生存把自己臉部用不同的方式勾畫出不同形態,以嚇唬周遭非法入侵的人面獸心者。個體變臉縱然現象世界早已扭曲、善惡界限模糊,自己仍執著追求公平正義,絕不停止、奮力向前,就算其他人都妥協了,我卻寧可堅持自己的信念,決不妥協成為善惡黑白不分的灰色人物。個人的世界經驗和生命實踐,就是在理解自己存在及發生的時刻事實探究,但日常生活中的種種生活形式並不足以提供這樣的架構基礎。批判背後有著強烈的歷史反省的動機,表現在道德意識的重建與規劃上,形成不輕易與現實妥協,也不放過歷史錯誤檢討批判的特色;自己走出一條道德意識重整之路,不只等待自然順成的發生,而且依理性推動,讓理所當然的安排到貫徹執行落實。
我想大家在日常生活會遇見很多不同的「變臉」。最常見於職場中,下屬碰見上層常常是笑臉,使自己能得到上級的賞識而強裝笑臉;而在現實生活中的變臉有兩種,一種是違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做人原則;但這種變臉不一定都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所以儘管一些人費盡了心機,也有不讓人高興的時候。每個人皆本著良心與共同責任所不能違背的。看看現在環繞著身邊的我們,在學校或工作環境中真的是一個變臉高手,日常生活的一張嘴臉,往往回到家後對著自己的父母、孩子或親密的人時會變了另一個人。但也有一群喜愛變臉的人,可能做了壞事怕被識破乾脆變臉逃避警察的追緝;在昆蟲的世界裡變臉是牠們所擅長的,一隻綺尺蛾能模仿樹枝瞞騙天敵;這是一種沖淡主體性的求全態度。個體會更注重一個基本的導向,是因為人把當前的種種看作是有無盡衝突的,而非一切自然順遂的。如果當下所見及皆是衝突與紛爭,一個基本的理論與實踐上的導向就益見必要,不能凡事都和既成的事實妥協。
複雜的人際關係中由稱讚欣賞,而至怒火中燒,繼而竟萌生殺念,猙獰的變臉過程,真教人悸慄;又如平日所飼養的寵物,突然獸性發作而變臉,令人怵目驚心。野獸只有一張皮,人至少有兩張臉,活著一張臉,死時一張臉;人一定要適應社會,變臉是為了活著,活著必須要變臉。我在工作場所中,總是嚴肅、不苟言笑又要求完美;我謹守職場中「不進則退」的不變定律,也因此常常要應付高層的各種要求,使得我的壓力非常大;自身就被整個壓力攝住,自己的豪邁彷彿就被那種壓力由背後隨之籠罩在陰暗黑影之中,有一份堂堂正正明目張膽的詭異,在燈明火亮中卻透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對立。當人生活在黑暗面時,就會渴望擁有平凡的生活。
但你不得不承認,臉的面積不大卻變化無窮;喜、怒、哀、樂情緒的「變臉」,短時間內可以復原,那長期下來呢?
引導反思:默默的改變,是生命的蛻變,亦或是歲月的刻痕?是蛻變的話,那是為何而改變?臉會隨著生命蛻變而改變,但生命若沒有經過外在的種種深刻洗滌亦或是摧殘過,是不會在生命的記憶層裡被刻畫下來的。歲月的「刻痕」,如沒親身體驗過深刻印象歷景的人,從臉上是瞧不出任何倪端的,有的只是歲月的「痕跡」罷了,亦即所謂的「皺紋」,也就是生命個體逐漸衰老的一種象徵而已。但是歲月的「刻痕」就不是這麼簡單可以在人的臉上留下足跡了,那唯有那歷盡滄桑,即使望著那「滄海」卻也不能使之變為「桑田」的感受,經過多少風霜洗刷,緩緩在臉上刻出一道道深之入骨的紋路,沒有人知道每一條所代表的涵意,唯有當事人才會清楚知道,這是要歷經多少事變,心志要受過多少折騰與磨滅,心智才會隨之昇華;因為個體的「心意識」是自律自發和超越為之的,是一種自我的肯定。
生命的昇華是臉的象徵,臉的變換則是生命的印證。往往,從人的臉總能看出一些由心識所隱藏的細節,雖然不多,但畢竟人跟人見面的那一瞬之間卻是最真實的一面,那是用言語也表達不出的體會。有的人,第一眼相望,那面容、神識所透露出來不由得自己就會對其仰慕、敬重,但也有一些人,卻在第一眼相望之時,隱約之中就讓人覺得其為不安好心、心機重重。雖然現在的社會因科技發達,「微整型」是種很熱門的「追求自我」之行為,為了要讓自己的門面更好而去整型,那種整型並非是整給他人而看,那其實是種「自我意識陶醉」罷了,面對這樣的社會,雖然第一眼無法看出歲月在臉上所留下的足跡,但並不是整去了臉原有的樣子,就連心也能跟著「整型」的。
縱使臉上的線條不再是原先生有的紋路,你成功的將「他」改變了,但別忘了這一切都只是「暫時性」的,因為在我們不易察覺的隙縫中,個體的臉龐卻依舊會隨著所經歷的事件、隨著所體會的心智而不斷地變幻著。然而,這種些微的改變卻是自己往往察覺不到的,又或者該說是「不自覺」吧!個體的改變常常是透過別人而得知,過程或許是從各種讚嘆、欣賞、批判等種種表現而傳達給自己,那洞悉者卻幾乎從來不會是自己,因為人總是會有「自戀」的傾向,這種傾向一般人都會擁有,但多了就是一種「病態」,這就是為什麼本身無法透視自己有何改變的原因,就有如照著鏡子一樣,因為個體只會陶醉在自我意識當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好,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現象,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審視到自己最深層的那一面呢?因為「重視外在比內在要來的重要多了」,這就是當代人們新潮的想法啊!
「臉」,是父母所生;「樣」,是基因所造;但是樣貌、品德,卻是自己賦予給自己的,無論是好的、壞的、悲傷的、快樂的、痛苦的、開心的,每一個臉所停留的表情,都是跟自身心意識極為相關的。讓自己的臉變向何種模樣,不管是哪種模樣,都隱含著那和雙親神似的面容,但是拼除了那基因相似,你還想為自己的臉畫上何種色彩呢?除了歲月的歷練之外,還得仰賴自身對自我的要求,做該做的事,走該走的路,其他的一切不好的,每做一樣就會在臉上劃下一條割痕,那是無法抹滅的,因為當決定為不正的路而行走之時,自己早已選擇了拿刀從心裡割劃而下,那道傷痕,即是日積月累顯現於臉上的疤,或許現在正在『割心畫臉』的人不會知道亦不會明白,等到年老後,審視著那鏡中自己臉上一條條的『傷疤』,將會透徹醒悟,那些疤不是誰給的,原來是自己所給的。
變臉/涂美珠
- 2011-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