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人們共同追尋真實歸宿的一個名詞，是安頓個體身心靈的地方，但不會是個體生命的依據；家是一個「空間」的組合，實質是一個堆砌親情的「窩」。人類歷史第一個建構的家，是什麼時候？是什麼模樣？有一種說法，在古代神話裡的「有巢氏」，當時人類開始模仿樹上的鳥，因為鳥棲住在鳥巢裡，是一個窩，所以他們模仿鳥巢做出一個窩。
家的定義是什麼？是那個靠著歷數無盡的努力與意識形態而堆積出來的模糊概念，人類對家的感受與需求是什麼？一般性的認知，家的基礎平衡點是建立於和諧的、寧靜的、溫暖的、溫馨的，也是安定的。它可能不華麗，但如少了平靜，秩序一亂，家會讓你猶如承載千萬斤沉重的負擔，家也是一個共患難，一起分享親情快樂；更是充滿共築夢想的地方。家，你可以馳騁任何野心的夢，沒有人會冷嘲熱諷譏笑你愚痴；當你惶恐、不安時，唯一能想到的，且願意攤開真誠的雙手接受你避難的地方，因為家是我們最真誠的守護神，尤其當我們出遠門、離鄉背井或寄人籬下時，會想念的地方；更是我們排除萬難、衣錦返鄉的據點。一個完整的「家」裡有最愛的爸爸和媽媽，訴說父慈母愛的地方，家中有了慈愛點綴著，讓家的溫馨愛隨時隨地充滿在家中每一個角落，吵架、算帳有容身之地。有人說：家是一種思念，思念是一種使我們刻骨銘心的感受，因為家是讓我們直接感受喜、怒、哀、樂，可以無拘無束，真情流露的「場所」，給我們和諧的真實印象。
每個人一出生，都會擁有一個家，但有些人一出生的家，是什麼的育幼院、如仁愛之家、家扶中心，那也是孩子的家，育幼院、家扶中心是安置孩子「替代的家」，但這會是什麼樣的家？在少子化以及核心家庭成為目前社會的主要趨勢的潮流下，育幼院等所要提供何種型式的「家」給孩子們，讓我們思考許多的問題。
人人渴望有一個溫暖溫馨的家，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小孩子要翹家、要離家，他們到底想不想家，「家」，到底給人的感覺是什麼，只是一棟房子就代表一個家嗎？記得幼稚園或小學，小朋友一開始玩的遊戲是什麼「扮家家酒、畫畫」，小朋友扮演的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家」，小學時不管是作文還是畫畫，老師都會給個題目「家」「我的家」，小朋友都會這麼畫這麼寫，我家前面有一條小河，後面有一座小山坡，家裡有一處小庭院，這是一個非常純樸、簡單地對家的描述與憧憬。
我曾經訪談過幾位學生「家的定義是什麼」。A同學表示：「要黃金打造？家不用裝飾奢華，用幾千萬幾百萬金錢堆造的建築若是沒有親情、人與人互動，稱不上是一個完整的家，只是一間冰冷的軀殼，大家說的茅草屋雖然簡陋，若家人之間幾句簡單的噓寒問暖，它也能夠讓人很溫暖；黃金樓、鑽石屋、瑪瑙房等豪宅的價位極為高檔，可能讓人存了一生積蓄才買得起豪宅的一角，要是今天果真的讓你買到了，但是沒有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住得再好的房子也有它應有的價值嗎？我會說，它形同虛「舍」，等同一間只有用金錢堆積的空屋而已，不論你的家或是別人家都一樣，都是需要真實情感與凝聚力匯集成「家和萬事興」，才是一個具備保護、溫暖的完整住所。這種說法我非常有同感，回想護理學校剛畢業，北上找工作，跟一位同學被合聘為當時台灣首富的特別護士，住進一棟白色大樓，那真是所謂黃金樓、鑽石屋，但發現子孫見到首富完全沒有互動，需要大人從旁暗示喊著說：「叫阿公」，孫子才會聊無親情地喊出一聲：「阿公」。
B同學覺得：「或許一般人所想的家，就只是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其實，家就是每個人的「起點」，需要我們更深入的去發掘，它所帶給人的另一種感受，家的成員不只是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等，家的空間也不單單只是個吃飯睡覺的地方，除了上述那些主要功能，最重要的是能使家人團聚，讓人感受到它的溫馨，任何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遇到挫折或受盡委屈，無論從事什麼工作，都會有和預期相反的結果，長時間下來，誰都會產生悲觀情緒，然而，回到家後，家人所給的批評或是噓寒問暖，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即使沒有家人的家，在工作所受的壓力，回到家後那般寧靜的空間，也會使心靈得到一個解放，好讓明天的自己重新出發！」家，為你撥雲開日出。
如今，我們所接觸一些大眾傳播的報導，原來，還有很多支離破碎，功能不佳的家。有時候閱讀到一位12歲的小孩子就必須扛起一家的家計，但說也奇怪這小孩子不會逃跑、任勞任怨、不後悔出生在這個家；有時候又看到新聞實例的報導，出生經濟非常好的家中小孩子，不但提早叛逆還延長叛逆期，把「家」弄成天翻地覆，搞的家裡每個人的心緒都非常不安。一個雞犬不寧，「家」的基本功能到底提供我們什麼呢？回憶好久以前我閱讀一份舊報紙，有一個小孩子才八、九個月，剛學會爬，小孩子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爬出他家的門到走廊上來玩耍，等過了一陣子，那小孩竟然又爬回去他家，這一幕讓我思考這個問題，這孩子才八、九個月，卻還記得路，他這麼聰明嗎？他沒把他家門弄錯，原來這麼小的嬰兒他就會執著「這是我的家」。
每一個人對家的基本認知概念是什麼呢？也許是一個親情共生的合作團體、母親維持照料著家中的大小事、父親持續為家庭輸入能源、孩子在為家庭的未來鋪路，也許是一個心靈補給站、也許是個生活的動力，各式各樣的家庭都存在著，對每個人來說，不管哪種形式，溫馨、快樂、慵懶、憎恨、悲傷、無奈，總是依附在人的心理。在這麼多訪談中，我聽到的一位同學說：「小時候，常常都會偷家裡的錢去外面玩樂，拿錢到學校買玩物，有次不小心偷了上萬元，上課被老師發現，老師打電話回家，深知自己回家就是被痛扁了，到家門口那種恐懼逼迫著自己不敢往裡面走，在門口徘徊，最後還是進門了，想當然也是被痛扁了一頓，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明知要被揍了，但還是會進家門。」
每天早上就知道要往廚房走、媽媽都會準備好吃的早餐、沒有錢就知道要找爸爸拿、乾淨衣服要找媽媽拿、肚子餓了找媽媽、去遠的地方需要爸爸載、睡午覺起來找不到媽媽，就媽媽、媽媽聲聲喚，見著媽媽後，便牽著媽媽的手要出門去玩，這是兒時的記憶；現在，家似乎成了自己的避風港，有時在現實世界戰累了，回到家總是有種熟悉感，甚至只要聞到「生活中的瑣事」。這條誡命在家裡最難遵行，卻是最實際需要遵行的地方，因為在家裡一個人不能掩飾什麼，它是赤裸裸地展現自己，這也是我們依賴「家」的緣故吧！
「家」是什麼都可以付出的地方！我的家在一個偏僻的農村，我屢屢回望母親乾瘦的臉，望著母親遠去的背影，直到母親的背影消失，這個定義是包容而非排除性的，並且容許家庭結構、價值、人種的多樣，在許多例子中，當人們需要親情上的支援時，家庭的重要性便提高，「家是一個在自己需要時就會接納你的地方」，家是暖巢也是圍牆，我常因為責任而覺得累了，神經也不舒服。有父母、阿公、阿嬤、兄弟姐妹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在什麼地方其實都不重要，家裡的成員有時會出現表情僵硬，雖然是微笑著卻看得出仍然很無言，有時候：「偷偷從別人家窗戶偷看，還卡在外面進不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對吧？」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不過笑容露出一絲絲的邪惡氣息，人活著，分分秒秒都是孤獨，一個沒有家的人，就好像一隻帝王蟹沒有殼一樣，如此的情景，真是淒涼而孤寂，心情不禁也暗淡下來。
「家」，是歸根、是無比堅韌的堡壘，儘管外頭下著狂風暴雨，就算外頭多麼的黑暗、多麼的陰險，只要踏入那座堡壘，我就永遠身處在最安穩之處，這就是我的「家」。更是成了我的後盾，這堅忍無懼的後盾，讓我保有向前奮戰的動力，而我會為了這個家，站在前線衝鋒位置隨時準備待命，踏出家門的那一步，代表著為家出征，有的辛苦工作在外掙錢，有的努力讀書為家爭光，是所有人的付出才得以砌成的堡壘，也正是因為對這個家的「愛」，才這樣拼命的耐苦耐勞且無怨無悔。
內心的平靜才是人自己一生的平安無事。「家」與「家人」都像是一塊石頭「絆腳石」，投入我們的心海，一樣能激起波浪，只是快樂激起的浪花是人們所希望的，所以平時感覺不到；憂愁的浪花因為可以使人痛苦，就格外明顯，其實，只要是石頭，就可以「興風作浪」，多少生命觸礁而走上盡頭的人說他是因為死於珊瑚礁上而心甘情願呢？一定沒有這樣的人，但在快樂的石頭上觸礁的人卻無法明白這個道理，讓我們搬走心靈中所有的石頭，讓心海回復寧靜吧，生命是一個旅程，不是一個家，是一條道路，不是一座棲留的城堡，所有的快樂與幸福不過是生命路旁的休息站，提供我們稍作休憩，再接再厲奮鬥下去，向前奔跑，也許會不同一點，改變一點，以便抵達終點。
家／涂美珠
- 2011-1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