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最喜歡聽的一句話就是：「好乖，爸媽怎麼教的？」覺得自己沒有給大人丟臉。青少年時交了第一個女朋友，到她家去玩，問候了她家人之後，伯父說：「嗯！好久沒看到會問早道好的年輕人了！」女友多年後交了別的男友，我和她家人的情誼卻一直保持著。中年了，在闖蕩出一番事業之後常常受邀演講或出國參訪，聽到的溢美之辭也就更多了，但是最讓我打心底高興的還是那句：「家教不錯！」因為那不只是讚我好，是代表我整個家庭都好！我其實對爸媽平時都教導些什麼，沒有太大的印象，唯一深刻的不得了的是，每逢週日一定要上教堂，記得三、四歲的時候，每次上教堂，都可以從教堂抱回奶油、玉米粉、奶粉、麵粉和幾袋舊衣服，媽媽要我們幾個領了東西的小孩一起向神父、修女鞠躬道謝的情景，是我最初的感恩心萌生之處；回家，吃著媽媽現烤的玉米餅，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裡，大夥兒都吃得眼冒淚光。幾個孩子圍坐在一起，幫媽媽把舊大衣拆下釦子、拉鏈、內裡，方便媽媽把一件衣服改成好幾件，孩子們就能過個溫暖的冬天；我們一邊拆一邊唱聖歌，爸爸媽媽微笑看著我們，有時也加入唱和，我深深覺得那無言的微笑，就是一種家教。
兩三年後，美援停止了，我們還是全家一起每週日清晨望彌撒，因為上教堂早已不是為了領救濟品，而是找一處心靈的依靠，在學校受了委屈不敢向爸媽說，可以在祈禱裡盡洩心中的苦；在家裡被爸媽打，心裡好氣，也可以在玫瑰園裡得到心靈的平靜；做錯了事一定要跪在聖像前反省、認錯、發誓悔改不犯；連僥倖沒被發現的小使壞，也會不由自主的在祈禱中偷偷告訴上帝請求原諒；唱聖歌聖詩可以高聲放懷，讓滿心飽脹喜悅寧馨；進聖堂要放輕腳步，安靜、謙卑，遇到長輩教友要鞠躬、問候……；種種生活細節都是去教堂一定得養成的規矩，記憶中真正被嚴厲要求的家教，都和教堂有關係，我們都覺得被管理的不只是爸媽、老師，還有雲天之外的上帝，完全看不見祂，卻最讓人敬畏！
規矩，是外求的！平靜，是內蘊的！
村子裡的自治會常抓到調皮搗蛋的孩子，或是家裡窮得沒法兒，孩子難免偷點小東西的，家長總是又打又罵又哭又氣，爸爸會輕聲勸一句，「帶孩子上教堂吧！有心靈依靠的孩子不會變壞。」在教堂的青年團契裡，我親眼看到許多本來很壞的少年，在神父修女的耐心規勸下後來真的變好了，活動企劃能力很好，參與教堂辦的公益慈善的意願高，和其他人的互動相處也不錯，服務熱心更是最大的特色，真的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臉上的暴戾之氣消除殆盡，人也變得帥氣溫和，不用花什麼大錢，送什麼明星學校，書讀得或許不是很出色，卻一樣在社會上混出了名堂，成為被尊敬的對象。
至於我，與教會成長的潛移默化真的對我影響深遠；這一路走來的磨難、挫折、痛苦、窮困、委屈、失意全都有了出口，讓我快速止痛療傷，找到繼續前行的方向，我深深覺得不管哪個宗教信仰都有這樣的力量，可以依託，可以信賴，可以在心靈裡闢個秘密花園，恁情釋放負面情緒，收穫滿滿！
成長之路／牧野
- 2011-1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