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半夜時分,萬籟俱寂,屋內客廳的一角,瘦弱的阿娟在燈下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做著零件組合的工作,雖然體力有點不支,但是她仍強打起精神來,賣力工作,一次又一次,只是想多掙些錢,為的是一家三口的生活,尤其是兩個孩子。快四十歲已進入中年的阿娟,在她三十七歲那年,有一天晚上,她正忙著為家人準備晚飯的時刻,兩個孩子剛好放學回家,大的是個女孩叫小英,讀國一;小的是個男孩叫小明,讀小四。兩個孩子都很懂事,放學回家把功課做完就幫著做家庭代工。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傳來了阿娟丈夫車禍重傷送到醫院的消息,當阿娟帶著孩子趕到醫院,阿娟丈夫阿雄沒有說幾句話就嚥下最後一口氣,離開塵世,留下一堆感傷。
阿娟的命運從此有了轉變,她要肩挑一家生活教養孩子的責任,原本在一家工廠當小主管的她,惡運接連而來,就在丈夫死去僅半年,工廠外移到泰國,她跟著被迫失業,在找不到工作的情況下,只好待在家裡做著家庭代工。
夜已深了,孩子已上床睡覺,身心俱疲的阿娟,雖然也想早點休息,但當她一想到下午房東又來催繳房租的不堪情景,只好再打起精神來又繼續重複著家庭代工工作。
話說阿娟的背景出身,娘家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好名聲的家庭,開了家工廠,生活雖不是很富裕,阿娟只是家中的女兒,但卻受到了父母的疼愛,連兩個哥哥也都對阿娟這個妹妹言聽計從,讓她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人長得美的阿娟,在大學讀書時就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是她卻相中家庭貧寒、長得憨厚的阿雄,兩人墮入情網,阿娟不顧父母激烈的反對,在畢業那年就委身嫁給阿雄,而當時阿雄在一家衛材公司跑外務。
阿娟嫁給阿雄的第二年就有了小英,接著又生了小明,由於照顧家庭生活,又得到娘家父母家人的諒解下,阿娟辭去工作,生活過得單純而平靜。
在阿雄死後的第二年,阿娟生活頓失依靠,一度消極,但又擔心孩子的未來,為了孩子她只好重新振作起來,這一對兒女是她精神的最大支柱與慰藉。
在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下,阿娟只能到她認識的一些有外包的工廠,替工廠做家庭代工,做的都是勞力的零件組合工作,雖然收入有限,但是省吃儉用下來還可以勉強一家人的生活,並讓小英、小明順利到學校唸書,自立自強。
小英、小明兩個孩子在單親的家庭中長大,看見母親辛苦勞累賣力的工作,沒有改嫁的打算,在孩子的心目中,阿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自己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一定要賺錢孝順媽媽,所以小英、小明在學校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家裡是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
受到彰化家扶中心的關心與注意,使得小英、小明能夠接受幫助,每個月都可以領到二千元的補助,對於捉襟見肘的生活困境有了助益,對阿娟來說,減輕了負擔,亦減輕了壓力。
家扶中心為了鼓勵單親家庭的媽媽能夠逆境求生,力爭上游,使單親家庭中的小孩子能夠順利成長,每一年都選拔出十位自強媽媽,這一年母親節前,阿娟成為十位自強媽媽中的一位,接受了頒獎表揚,在台下的小英、小明看見媽媽受到大家的讚揚,眼眶都濕了,心中感受到母親的辛苦有了代價。
夜深了,屋內的燈光仍亮著,阿娟仍一如往常在努力做著家庭代工,守在旁邊的小英、小明捨不得離開,阿娟終於忍不住放下手上的工作,對著兩個孩子說:「你們先去睡覺,明天還得到學校上課,太晚睡覺會遲到。」「但是……」孩子想說,欲言又止,但是小英還是說了:「媽!別工作太勞累,也要保重身體。」小明也附和著說:「是呀!媽,您也早點休息,身體要緊。」「好!好……你們先去睡,媽再做一會,馬上休息。」
聽孩子這麼關心的話,阿娟雖然工作疲憊不堪,心裡也覺得相當窩心,不禁喃喃自語道:「這兩個孩子,算媽沒有白疼你們。」在夜伴孤燈下,阿娟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
風中的玫瑰/邱富彥
- 201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