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波寒流來襲，街道各種禦寒衣物都紛紛出籠，很多人縮著脖子，手插口袋，今年的冬天彷彿特別冷……
「這個時候，馬祖一定很冷！」在寒冷的冬天裡和家人聊天，總會不經意的提到馬祖的冷。也許是當年戍守馬祖時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吧！馬祖的冬天經常是在十度以下，尤其晚上氣溫更低，室外的溫度經常在六度左右，加上海風呼呼地吹，用「寒風刺骨」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雖然天氣寒冷，但我們的一切作息和訓練仍然照常，絲毫不受影響。
那時，早上的晨間運動，除了下雨之外，大夥兒仍必須跑五千公尺，「愈寒冷愈必須活動筋骨」，先做好暖身運動，然後集體帶隊跑步，因為外島的地形有高有低，所以腳步必須平穩，不能忽快忽慢，以保持呼吸平順。清晨的外島，格外晶瑩而亮麗，清冷的空氣，讓人精神清爽而飽滿。頂著風寒，跑起步來格外起勁，尤其上坡時每一個人氣喘吁吁，呼出的氣彷彿匯集出一股熱氣，在寒風中蒸騰，滿有趣的！訓練是提高戰力的不二法門，不能因為天冷而怠惰訓練，經過一季的冬天淬煉，大家的體力和意志力，彷彿都進步不少；如今想起跑步的景況，仍讓人能感受到那份昂揚的鬥志。
構工亦是難忘的回憶，那時經常為了構築雕堡、道路、防波堤……，在寒冷的風中搬運砂石、鋼筋、水泥，這真是一項辛苦的工作，但為了掌握進度，天氣再冷都要積極投入，每一個人拿著圓鍬、十字鎬在寒風中，同心協力認真構築工事，沒有人會偷懶，也許是艱苦的歲月讓人更能體會出「同甘苦、共患難」的意義吧！構工有時也會有難忘的回憶，記得有一回在田澳村附近構工，那天，天氣特別冷，風也很大，當地的鄉親送來一鍋薑湯，「阿兵哥！來喝杯薑湯！」這份寒冬送暖的舉動讓人感覺特別溫馨。也許是長期軍民情感的融洽，在這裡更可以感受到軍民一家那份深厚的情誼。
當年在外島夜裡查哨，也是令人難忘的事情。那時我擔任營輔導長，每個月大概要負責查哨二、三次。夜晚查哨雖然辛苦，但卻能感受到戰地另外一種意境，鬱藍的星空，散放清冷的光芒；滾滾濤聲，彈奏著奔騰的交響曲，多麼美麗的夜晚，讓人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靈悸動。
那時查哨除了口令的問答之外，經常會問站哨的衛兵：
「冷不冷？」
「不冷！」
弟兄們總是回答不冷，挺立風寒之中，當然更要展現軍人的氣魄。在夜裡站衛兵，肩負安全的重責大任，不論多冷，也不能鬆懈，都必須提高警覺；多少人能安穩睡在被窩裡，因為有你的付出，寒冬的衛兵彷彿多了一分辛苦與榮譽感。
「要多穿一點衣服！」在寒冷中弟兄們似乎也學會相互噓寒問暖，在關懷中建立深厚的袍澤情誼。另外，由於天氣的寒冷加上海風的吹襲，弟兄的耳朵和手腳經常會長紅腫的凍瘡，「不要用手去抓！」弟兄們也會相互提醒。這種凍瘡是冬天裡常見的皮膚症狀，只要強忍幾天，儘量避免用手去抓，以防感染，待天氣暖和，自動會痊癒，所以不必刻意地去治療，現在想起來，那種紅腫癢癢的感覺也滿特別的。
歲月流轉，離開馬祖近二十餘年，但那一年在戰地和弟兄們一起過寒冬的記憶仍歷歷在目，天氣雖然冷，卻有無限溫馨與豪情！
冷的記憶／潘憲榮
- 2012-0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