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集郵,集郵除了眾所周知的怡情養性外,之於我,更是一種鄉愁、一種對祖國大陸山河天地最初的懷想。
集郵的興趣全因為老父。老父曾回大陸探親兩次,見不到面的日子裡;電話鈴聲靜默的時光流,寫信就是老父的鄉愁出口。 我伯伯、叔叔與嬸嬸都還在的時候,老父就常與他們通信,叔伯仍在山東青島老家;嬸嬸嫁到哈爾濱。一張張的信宛如一座座無聲的橋樑,溝通兩岸。每次收到大陸寄來的信,老父都極高興,迫不及待的拆信便把信封擱置一旁,我年紀尚幼,對信件內密密麻麻的或黑或藍簡體字絲毫不感興趣,反而是這信封上一隅的彩色郵票,彷彿有磁力一般緊緊吸引我的目光。
於是我開始把這一隅的郵票連著信封袋仔細地一起剪下一個小角落,然後小心翼翼的泡在水裡面,靜置一陣後,原本如膠似漆的郵票與信封好似反目成井水不犯一樣乖乖分離;再把這些濡濕的郵票用衛生紙包住吸濕;等待幾刻,便是一張完整又蓋上郵戳,是曾歷經一段旅途,「郵」故事、「郵」鄉愁的永恆印記了。最後,都一張張進了我的集郵簿裡,郵票也像是一張張歲月的書籤。
不知是親戚們的選擇,抑或是郵票設計特性,大陸寄來信件裡,除大江大海風光外,十張郵票有八張是各省份民居特色;十九世紀以降,上海一躍成為大陸最重要商港,西風東漸之賜,建築形式多為歐洲古典式、文藝復興式和中西結合式。壯似幽浮飛碟的福建土樓源於抵禦山林野獸、強盜,並體現儒家思想大家族共同生活理想,形成了堪稱大陸最獨一無二建築。四川則因雨水相對較多,屋瓦傾斜度也跟著提高,方便雨水落下。雲南昆明民居有「一顆印」之稱,與台灣傳統的四合院相似又不相同。江西民居帶天門、天眼、天窗,飛簷翹角,錯落有致。讓我也因此知解不是所有人都住在公寓大廈裡。
隨著大陸親戚們個個凋零,老父與大陸的魚雁往返也不似過往頻繁。反而是我,成長在網路資訊科技顛峰時代,各種智慧手機或通訊軟體實現天涯若比鄰,然而我還是會給朋友寫信,並且仔細挑選有意思的郵票,貼上郵票,一如貼上了我對遠方的思念與祝福。投遞後,微笑等待郵差。
「郵」一種思念/王景新
- 2012-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