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對水的記憶較深刻，約莫是五歲左右，那時和家人住在山莊，住家附近有一條溪水，清澈見底，水通常是拿回來煮一煮就可以喝，有時渴了直接從溪流喝二、三口也沒事。下雨時用水桶接雨水，也是水的來源之一，以前的環境較少污染，所以水資源也較乾淨而豐富。溪流旁邊經常也有人在洗衣服，那時大家使用的大多是肥皂，這種肥皂對溪流的污染大概比較小，因為那時小溪仍然處處可見小魚在水裡優游自在。
也許平常用水無虞，不會特別去珍惜水，但當你缺水時，就會知道水的可貴。七十年我們戍守馬祖莒光島，那時島上仍處於缺水、缺電的狀況，面對這種狀況，怎麼辦？「窮則變，變則通」，指揮部推動「一水三用」的克難措施，將盥洗用完的水引入池子，然後用馬達將水抽到高處，用來沖廁所，用完二度的水，最後用來澆樹，把水的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在馬祖的冬天，阿兵哥最大的享受就是假日到百姓經營的澡堂，好好洗個熱水澡，每次二十元。在水源充足的台灣本島大概很難想像「洗熱水澡」這種稀鬆平常的小事，竟是外島官兵的高級享受。人有時真的在福中不知福啊！
記得讀小學時，寄居在外公家，在四、五十年代，井水是用水的主要來源，那時大家主要是喝井水，但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井水，通常沒有井的人家，都會到有井水的鄰家取水。「有水大家喝」，鄉下人都很懂得敦親睦鄰，在井邊大家會相互幫忙，因為取水必須有經驗和技巧，才可拉出滿滿的水。水好像牽繫著村民彼此的情感。外公家有一口井，井水非常乾淨清涼。來取水的人很多，外公在井邊寫了幾個字：「沒水真辛苦，點點滴滴當珍惜。」除了飲用水之外，灌溉水也是非常重要，有一回冬天一大早我被外公叫醒，要我陪他去巡視田裡的水。外公說他夢到田裡沒水，土地龜裂，一夜沒睡好。他說：「沒水稻子就沒辦法成長，沒收成，怎麼過生活…」水在農民的眼中真是生命的泉源。
水在我們生活中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尤其在炎熱的天氣裡，更顯得重要。當年在鳳山入伍時正值七、八月份，為了擔心大熱天操課中暑，長官會一再交代多喝水。班長還會示範正確的喝水要領，喝水不是用灌的，而是先含在嘴裡，然後慢慢喝下。再者，長官會經常提醒，少喝果汁，果汁會越喝越渴，盡量喝白開水。下部隊之後，每次演習各級長官都會特別交代伙房充分供應水，尤其夏天，水攸關士兵的健康與士氣。那時飯車除了載運飯菜之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補給開水。有人說：「水和戰力息息相關」，想想，還滿有道理的。
有一回，去吳哥窟旅遊，行程特別安排參觀洞里薩湖的水上人家。這裡住著來自越南的民眾，他們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水上如同他們的陸地，連醫院、學校、教堂、市場都在水上，因為他們沒有柬埔寨的國籍，當地政府只准許他們在湖上求生，形成了特殊的景觀，小朋友經常光溜溜的泡在水裡，從小他們就學會如何在水上討生活。這裡的水看起來黃黃的，感覺有一點兒渾濁。地陪說水上人家也是喝這裡的水，當地人喝沒事，但來旅遊的「嬌客」喝了鐵定有事。也許這就是艱困環境中培養出來的能耐吧！這個湖泊有很豐富的漁產，百姓生活過的很原始，連殺蚊蟲的噴霧劑也不用，捕魚也是用最傳統的方法，他們知道只有用最自然的方式才能保護水資源。
水是人類生存的重要憑藉，切莫因為得來較容易，卻忽略了它的重要性，如果未能好好珍惜，有一天當失去它時，就會後悔莫及！
水的情懷／潘憲榮
- 2012-0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