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
六、我的防區
我接任牛角澳的防務，俗稱港口排排長。13號據點指揮官是步3班唐維龍（江蘇省人）班長，他是在田裡工作，國軍路過向他問路，順便「帶」國軍路，結果被國軍「帶」出來的。14號據點是步一班龔德雲（胡南益陽人）班長，他是在訂婚宴上，鄉公所五花大綁給「請」出來的。15號據點有兩位班長，步二班陳班長，廣東人因胃不好，所以與火力班共守一據點，二班只有一個兵，其他的兵撥到他據點。陳班長吃胃藥要佐以大瓶的五加皮酒，我說這樣不可以，會加重胃病，陳班長：「報告排長，這藥很難吃，不配酒吞不下去！」。15號據點指揮官是火力一班單正元（江蘇省人）班長，他是上街抓藥，剛好路過的國軍就順便「抓」他過來了，他家人根本不知道，還等他的藥治病呢。
牛角村是禁區，據說曾發生軍民糾紛，阿兵哥進入是違紀的，但這是我們的防區，上級有命令嚴禁軍人進入民宅，還告誡馬祖小姐不要碰，否則你就要留馬18年，大家一聽腳都軟了。牛角村當時是馬祖最大的漁村，有17條機動舢舨。隔日清晨，天濛濛亮漁民就排隊，以漁民證換搖把來發動引擎，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交還搖把換回漁民證。每天傍晚港口會有很多漁民眷屬等候他們的老公或父親回來，若是沒有定時回來我們就要往上報：「幾號船尚未返港、請觀測所搜索海面、並告知我們。」因為當時是戰地，夜晚海面淨空，若有目標出現一定是「匪」船，砲兵就可以射擊。當然遲歸的漁船，我們會告知他三天不准出海，村公所還有另外的處分。
七、戰地娛樂
民國59年的馬祖，是缺水沒電的，晚上一片漆黑，只有在山隴有一部發電機供電，僅供店家使用，好像只供應到9點。我們唯一的娛樂是單號傍晚站在碉堡上，面對大陸玩聽聲辨位的遊戲。原來光速比聲音快，我們先看到火光、再聽到「爆」再次聽到「咻」這發砲彈就過去了，我們就會判斷這發砲彈是從何處射擊，落在何處。有一次看到火光、再聽到「爆」，沒聽到「咻」聲，大家正在奇怪時，只聽到「噗！噗！」「爆」的聲音，原來這發砲彈就落在我們前方一公尺處，幸好這是一枚宣傳彈，否則我們都要馬革裹屍轉任地下司令了。一個砲彈群是三發，我們陣地一發，一發落在海上，另有一發穿過隔壁做麵條的陳姓民宅，把屋頂轟出一個大洞來，幸好無人員傷亡。我們只是飽受驚嚇，這個遊戲不好玩，會要人命的。原來砲宣彈是將彈體中心的火葯取出，尾端塞以宣傳品，用兩片生鋼片將其夾緊，再以約10公分厚的鐵片塞住，以空炸信管，在你的頭上爆炸，宣傳品就飄落下來，但是彈體、生鋼片及厚鐵片，自高空中墜落，碰到的非死即傷。第二天龔班長，將彈體自地下挖出，以油漆寫上：「某年某月某日、毛匪澤東敬贈」等字樣，來視察的長官看到不禁莞爾。（未完待續）
刻骨銘心、歷久彌新－記執干戈衛社稷的日子／王靖華
- 2012-04-06
